22.2

说遇到"养"了他十六年的父亲找他索要生活费不成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说遇到亲生父亲让他帮忙转交礼物给他的宝贝儿子？

可这他妈简直比戏剧都荒谬讽刺。

他谁也不能说。

"我没遇到什么。"飞伦偏执地垂着头，只盯着手里的中性笔，紧抿着唇。

"告诉我。"张昭嗓音更沉了些，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飞伦沉默片刻，倏地望向张昭，眼睛已经彻底变红，他压抑着嗓音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想哭，但没地方哭，你满意了吗？"

张昭微蹙着眉看他，没说话。

飞伦又低下头，在心里狠狠唾骂自己。

编个什么理由不好，居然说想哭。

他从不当着人的面哭。

太他妈丢人了。

飞伦只想吃后悔药，他局促慌乱地拿起笔，准备继续做题，但自己的右手腕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然后是张昭冷淡的声音："跟我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昭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力道大的他踉跄了几下。

"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哭吗？找地方给你哭。"张昭语气很不耐，头也不回。

几句话间飞伦已经被拽出了教室后门，此时已经接近晚自习时间，很多人在往教室里走，有些人奇怪地看过来，看两人脸色以为他们要跑出去打架。

张昭走了几步就松开了手，飞伦看着张昭高大的背影，握紧了手，不敢不跟上去。

"要上晚自习了。"他说。

"翘了。"张昭说。

飞伦觉得张昭好像又生气了，但他永远不明白张昭在为什么生气。

可能只是因为自己忤逆了他，没告诉他实话。

可谁让张昭老戳他肺管子。

飞伦一路沉默地跟着张昭走，像一个押解的犯人，一直被带到秋实楼的最顶层，他看到张昭拿出钥匙开门，脸上的惊讶再也忍不住。

"你带我来音乐厅做什么？"

"这里装得下你的眼泪吗？"张昭推开门，回过身看着飞伦说道。

他的背后是空旷无人的巨大音乐厅，一整面墙的落地长窗静立着，紫雾灰霭被最后一抹残阳静静燃烧，透过长窗烧进音乐厅里，烧在厅内静默的黑色钢琴上，也烧在飞伦的眼睛里。

飞伦在一片寂静中似乎听到什么在剧烈跳动，他鼻子突然发酸，眼睛也不争气的冒着热气，嘴上却逞强道："我早就不想哭了。"

在跟着张昭来的路上，那些事好像就随着十月的晚风吹走了，只留下一道影子压在心上。

他现在想哭，却不是因为那些事。张昭看着他，没说话。

飞伦突然想起那天他躲在音乐厅的门外，看到张昭在弹钢琴，他笨拙地用手指模仿张昭的手势，目光贪婪而炽热。

"但我想听你弹钢琴。"飞伦望向张昭，眼中是清澈而闪烁的期盼，"可以吗？"

张昭沉默了片刻，对他说："可以。"他走到钢琴椅旁坐下，掀开琴盖，看着伦飞伦问道："你想听什么？"

飞伦对音乐一窍不通，只知道个《致爱丽丝》，这让他有些难堪，他纠结着手指忸呢道："我想听那天你弹的曲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