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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伦在回教室前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把袖子上的汤渍用洗手液搓掉。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沾了水的手指压了下眼角，确定眼睛没有发红了才向教室走去，路上碰到美术社认识的人，还打招呼说了几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他提着购物袋轻声走进教室，残阳夕照斜斜铺陈在课桌上，像铺了一层厚重的晚枫霜叶。

教室里有十几个人，大多都埋在课桌上赶作业，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进来，察觉到也不会专门抬头看。

但飞伦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张昭，坐在最后一排，在介于橘红与灰紫间的暮霭之中抬眼望向他。

很多年后飞伦依旧记得那天傍晚，张昭在暮色之中看向他的目光，一想起，暮色就会晕在眼角。

他抬起脚快步朝最后一排走去，走到座位上坐下，对张昭语气轻快地说："你不是去开会了吗？我以为你今天不回学校了。"

张昭看着他的眼睛，平淡道："我提前走了。

"开会肯定很没意思吧。"飞伦微侧开脸，他有些害怕张昭的注视，好像会被看出什么来，他顿了顿，将手里的袋子放到张昭桌上，用平静的语气说：

"这是杨多乐爸爸带给他的礼物，他今天没来，你给他带回去吧。"

张昭拧起眉，看着那个购物袋，声音沉了些："你怎么会遇到杨多乐的父亲？"

飞伦抿着唇，他听出了张昭语气里的不悦，装作不以为意地说道："在大门遇到了，他给杨多乐打电话没人接，才让我帮忙带。"

张昭没再说什么，将购物袋随意扔进了书包里，似乎这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垃圾。

飞伦松了口气。

他一点也不想回忆傍晚发生的事，遇到的

他拿出笔，像往常一样低下头开始写数学卷子，心里好像很平静，又好像很乱，都忘了念了一天要加张昭微信的事。

飞伦手上很快地刷着题，企图通过不间断的思考和计算让自己忘记一切，却突然听到张昭问道："飞伦，你怎么了？"

依旧是淡漠的语气，却好像已经洞悉他所有的情绪。

飞伦笔一顿，看向张昭，笑了笑说："什么怎么？我就写作业，你还不知道吧，白天周老师又布置了三张数学卷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眼角晕着点暮色也掩盖不了的红。

张昭望进他的眼睛里，飞伦目光闪烁着移开视线。

然后张昭又看向他正在做的数学卷子，说："第三题选 c ，你平常不会错。"

飞伦一怔，低头看那道题，是一道很简单的题，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算的。

"谢谢，我这就改过来。"他垂下头，慌乱地从笔袋里拿出修正带，他感觉到张昭在看着自己，这让他手上的动作更加忙乱笨拙，好一会才将错误的答案遮盖上，然后拿起笔写上 c 。

然后他听到张昭缓缓说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有话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会听。"

飞伦紧紧握住笔，睫毛颤了下。

"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嗓音低沉，甚至有些柔和，好像在诱导

他说出什么。

飞伦的手指止不住颤抖，他用力握紧笔，胸口发酸。

可他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