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

约翰在看见雷斯垂得的那一瞬间才知道为什么“很好”。因为夏洛克需要一个人验尸，还是一具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已经埋葬了一个星期的尸体。约翰发誓，这份工作绝对超出了“家庭医生”的范畴。冲鼻的尸臭和爬满的蛆嚷着具原本就不好看的尸体越发丑恶，也让验尸的工作困难重重。令约翰惊奇的是，夏洛克丝毫没有受其影响，他甚至拨开了尸体的嘴巴，认真地研究他的口腔内部，虽然约翰认为那是白做工，那里面一定爬满了蛆。

似乎是觉得这一天还不够好似的，天上开始下雨了。约翰瞪着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后悔今天穿的是一条新的裤子。可是夏洛克仍然具有无限的精力，约翰靠着窗台，看着穿着昂贵的外套的青年毫不在意地弯下腰，任由外套在尸体和泥土上扫来扫去。夏洛克的靴子上满是泥，但是那种傲慢的贵族气质丝毫不受影响。

夏洛克是一个不需要外界事务的人。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约翰听着夏洛克用极快的语速分析着案情，任由自己的思绪到处乱飘。他想起夏洛克问他的那句话，“约翰，你爱我，为什么你要反抗？”

是了，因为你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即使你要上我，也要先问我是不是允许。约翰的脑中又出现另一个问题，如果他问了你，你会反抗吗？不，约翰否定了这个问题。他没有问，所以就不存在如果。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雷斯垂得站在一边，不时低声发表些意见，屋里太黑了，他命人拿来了些蜡烛。夏洛克已经分析完毕，正在向雷斯垂得发出一些指令。他抬头看见了约翰，便向他走过来。

“走吧。”

他们沉默地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天色越来越黑，时不时还滴下几滴雨，约翰有一种即将要被这沉沉的暮色吞噬了的感觉。

“忘不了你。”约翰猛地抬起头，“什么？”

走在他前方的夏洛克没有回头，“别让我重复。”约翰咕哝几句，“好吧。”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对你。”约翰没有说话。

“不是故意伤你。”约翰发现夏洛克的句子都没有主语，似乎是在为别人道歉似的。

“不知道你会生病。”

夏洛克没有说正式的道歉用语，但是约翰猜，这个已经是他最接近道歉的话了。

最终，约翰开口了，“好吧。”

约翰不喜欢那个人。真的不喜欢。即使他理智的告诉自己，他们没说过话，而且就外表看来，那个人文质彬彬，甚至还有一双和雷斯垂得一样的黑眼睛。不，雷斯垂得的眼睛不是那样的。约翰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前来诊治的病人身上。

这个时候是约翰义务诊治的时间，他坐在村中酒馆的木头桌子旁，桌子上布满了油腻腻的污渍和斑斑的蜡烛的灼痕。

最后一个病人也走了。那个人走了过来，“医生，你知道福尔摩斯庄园怎么走吗？”约翰抬头，那个人伸出手，“詹姆斯·莫里亚蒂，你好，医生。”约翰压抑着自己心头的厌恶，“约翰·华生，我是那里的家庭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