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陈铁柱

天色还没暗沉一片，在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昏暗的井底却看不出时间的快慢。

只有一盏灯，照亮井底一角。

少年从床上爬了起来，望着一盏灯，眨了眨眼睛，缓了缓一身的疲态。

他轻轻扯开衣襟，血渗出白色的布条，糊成一片。他扯开布条，血痂被撕开，拿起怀里的一瓶药，用药咬开瓶塞，倒出一枚药，指尖用力压碎成粉状，洒在伤口上。

伤口不深，是一道箭痕，也不没带毒，只是箭上带着倒刺，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嚓”白衣破烂地不成样，少年抿唇，脱下白衣，撕下还算干净的一块白布，绑在肩上。

黄色的暖光从侧颜落下，柔和地像是在轻抚。

少年面上浮起一片薄红，捡起床上的干净外衣穿上。和内衫配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却意外地合身。

他轻点刚包扎好的伤口，思索着。伤口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和平时恢复速度差不多。

“流速，到底和什么有关呢？”

月色起，彩云散，偶得一抹烟尘遇此间。

金忙着帮忙，明天要办宴，那么今日桌子椅子都要收拾好，准备好吃食零嘴，再要备上充足的木头，再要写一份请柬。

虽然村里的人大多不识字，但是这请柬一发，除了办宴也没别的，村里不大，一打听就知道是谁家办的宴了。

村里有个规矩，只要办宴，就是个大事，规格虽然比不了过年时候热闹，那也是寻常比不得的。

办宴虽然是李嫂掌勺，但终归还是整个村子一起的事儿，所以呀，村里每个人都会来帮忙，也不是那种死板的规矩说的，是大家墨守成规的。

“今天晚上放烟花吗？”小男孩望着月亮，一双眼睛亮亮的。

“不行，放什么烟花。”村长眉眼一厉，语气严肃。

“村长爷爷，就这一次？”金开口劝道。

“……”村长看了一眼女孩，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的危险程度。

“算了，下次，等下次我们一定能看到烟花。”男孩还是有点怂自己村长，拉着金打算赶紧溜。

“好。”村长罕见地低了头，他垂着眸，鬓角的发似乎白了三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迟暮的感觉。

男孩似乎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又没发觉哪里不对。

“二狗知道在哪儿，去拿给全村人都发几样。”村长没再多说，“都这么大人了，还爱玩烟火，真幼稚。”

男孩嘿嘿一笑，拉着金就往仓库跑了。

月色凉薄。

“小阿金妹妹，你是，要走了吗？”男孩轻声问着。

陈铁柱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李嫂家的漂亮妹妹总有一天会走的，就像是太阳会从东边升起一样。

但铁柱是哥哥，哥哥是不能露怯的，哥哥是要一辈子护着妹妹的。

“铁柱哥，我不知道。”金鲜少露出了迷茫之色，她习惯在这个小村子里待着了。

“算了，我们还是去找二狗叔吧，找他放烟花。”

“我妈说烟花可好看了，可惜村里一直不给放。”

陈铁柱温声地说着，眼睛狠狠眨了两下，奶乎乎的小脸绷紧了。

女孩视线落在男孩的发顶，有些不解地歪歪脑袋，轻声应着。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