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灰光

“没咋呀，就聊聊天怎么还急上了呢？”李嫂嘴角带着笑意，视线却带了些寒意，她随意地放下了手上的瓜子。

“……”少年心里的警铃顿时响个不停，向后紧靠木桩，借此给自己一些实感。

“小孩还真是个小孩。”李嫂摊了摊手，目光却逐渐冷漠犀利起来。

“刚刚是我家小孩在，给你几分面子，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搞清楚你现在的定位，阶下囚。”

“我拿村口大妈语气和你唠嗑，你还真以为是月老给你牵线啊！”

“还没，欲拒还迎的娇羞样给谁看啊！我家小孩比你俊俏多了！我好好给她养着，就得被你们这群土匪给绑走了。”

“我上哪儿说理去！”

李嫂冷声骂着，从头数落到尾，就没一处是合人心意的。

“年纪都十四岁了，我家小孩都那么小还惦记着，恋童癖！”

少年整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轻声反驳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长得很特别……”

“啧，特别好看是吧，就你小子眼睛倒是不瞎，毕竟是我养出来的嘛！”李嫂耳朵微动，继续嗑起了瓜子，语气也变回了原先的随意慵懒。

少年的脸更红了，眼神里带着清澈的呆滞。

紧接着，脚步声渐近——

白发女孩掀开灰色的门帘，月白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妇人，嘴角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夜晚似乎也亮了几分。

“阿妈，东西我拿来了。”

女孩手里捧着一个瓷瓶，像是炼丹师炼丹用来存放的器物，她把东西递给李嫂。

李嫂一眼就看出了女孩轻轻的笑，半垂着眸，眼角的细碎纹络漫开一片，她咧开嘴笑着，却显得几分不和谐的诡异。

“好，你去厨房吃饭去，顺便给这小子搞点吃的。”

女孩迟疑地看了一眼少年，再看一眼阿妈，低下了头，半晌她抬头，视线定定地看着阿妈，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放心。”李嫂眼角微湿。

少年缩在角落里，认真打量着这对母女，细细推敲着藏在细枝末节之中的真相。

“看戏看够了吧。”李嫂又变回了那冷淡的样子，满是茧子的手轻敲白色的瓷瓶，蓝色的药丸滚入掌心。

药香很浓，四散开来。

少年屏住呼吸，可香味总是能从各处出现，挤压。

香味却很清，像是晨露般清甜却不像云霞般绚烂多彩，夹杂着草的微苦和风的清冽。

小小的院子外，点点灰光闪烁着，藏在黑暗中，只有那灰白色的眼眸发着光，贪婪兴奋渴求着。

“滚。”李嫂面色一沉，手向前压在少年带有擦伤的肩膀上。

少年没反应过来，一下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而药丸顺势滑进口腔，化成药液，被快速吸收。

周围的灰光还在闪着，愤怒不甘怨恨的情绪扑面而来，让人怀疑他们下一秒就会闯进这个防御力并不高的小院子。

“这是我新炼的毒，我可还没试过效果呢。”李嫂手下更加用力，血色在白衣下蔓延地更加猖狂，嚣张地笑着。“你们也要试试？”

妇人凌厉的目光环顾四周，笑容肆意。

灰光慢慢消失，夜归于寂静，只有高空的冷月孤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