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佣人

“无规矩不成方圆。”秦川也撇了撇嘴，想着要把换下的衣服放哪。

白茶大概是没想到秦川也会这么说，有些惊讶道：“我不是……我是说那个佣人不是活人，你不用在意他会不会被吵到，他不休息。”

“哦。”秦川也有些尴尬，背过身去胡乱找着地方。

什么？不是活人？尸体？秦川也突然意识过来，这句正常人听着会毛骨悚然的话，从白茶嘴里说出来反倒有些寻常。

怀里的衣服被紧紧抱在胸前，秦川也有些害怕，一想着这间屋子里还有个尸体他就直冒冷汗。

“再抱该串味了，放筐里吧，明天让人洗了给你送过去。”

床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盘水果，应该是秦川也洗澡时拿来的，那筐就在秦川也右手边不远处，他小心翼翼将衣服轻轻放进筐里，一下坐到了筐旁的椅子上。

“你坐那干什么？”白茶咬着苹果，斜眼看着秦川也，幽幽道：“那个椅子，你最好别坐。”

秦川也下意识觉得这上边死过人，白茶话还没说完他就从椅子上跳起，一下跳上了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含糊，没有一丝犹豫。

“别说！”秦川也将那床新被子裹到身上，像个蚕蛹一样躺在床上，突然又将被子踢开。

“怎么了？不就是我之前拿那张椅子放了几本不要的书嘛，我觉得脏，提醒你一下。”白茶无辜的咬着苹果，一脸被吓到了，不知所措的样子。

秦川也在床上蜷缩着身子，快一米八的高个，硬生生卷成了和枕头差不多大的小团。

秦川也并没有因为刚刚白茶话说一半的事恼火，虽然确实有些尴尬，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屋里的另一个人。

“你家佣人……是死人吗？”

“啊？”白茶听着着莫名其妙的问题，发自内心的发出一声疑问，紧接着就想通了一切，“你是觉得路易斯是尸体？”

“你说她不是活人……”秦川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介绍弄得有些发懵，但他猜着“路易斯”应该就是那个佣人。

“不是活人的东西也很多啊……虽然尸体也算，但谁会雇个丧尸在家里当佣人，不怕做饭的时候肉掉饭里啊？”白茶差点笑出声，看着秦川也缩成一团的背影又拿起了圣经。

“那她是什么？”秦川也不那么害怕了，将被子重新盖回身上，想着背对着人说话不太礼貌又转了回去。

“我教父……或教母的……呃，灵种……吧？应该是这么叫，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这个种族就是不睡觉的。”白茶看着圣经，但很明显没有在认真读。

“不应该是教母吗？为什么还有教父这个选项？不都是……确定的吗？”秦川也听着这不清不楚的答案，心里充满了疑惑。

“你……没看出来他是男的吗？”白茶转头看着秦川也，眯起的眼睛足以证明他的怀疑，但秦川也愣住的表情更能说明他的怀疑错了。

“好吧……这个问题有点复杂，首先路易斯是我妈的好闺蜜，同时是我干妈，但他又是男的，所以就……不清楚。”白茶自己说的时候还有些迟疑，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他……哪个路？哪个易？哪个斯？”秦川也试探性的问着，想着可能是自己想错了。

白茶随意拿来床边的纸笔，写下了路易斯的中文名，就是秦川也心里所想的“路易斯”。

“这不是……”

“女孩名啊，我妈起的，他以前叫凯特。”

“为什么改？”

“因为……不知道，你问她俩。”白茶将圣经丢到一旁，啃着剩下的苹果，但咀嚼的动作还是藏不住他一脸的笑。

“他是男的为什么还是你干妈？”秦川也完全没注意到白茶的笑，还问着问题。

“可能，大概，也许，因为他喜欢男的，然后这个男的，正好是我妈的哥哥，她俩就是好闺蜜了，然后她们就说好要让对方当自己孩子的干妈，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定好了。”

“啊？”这声发自内心的感叹终于从秦川也口中发出，他此时的大脑有些无法承受着巨大的信息量，已经开始宕机。

混乱的关系网有些不顾秦川也的死活，直接给了他一棍子，让他有些找不清方向，“你家的佣人是……同志，然后喜欢你妈妈的哥哥，同时是你妈妈的闺蜜，还是你的干妈……对吧。”

“对。”

“等下……我缓缓。”秦川也一手拍上脑门，感觉头有些发烫，他使劲搓了搓才降下温来，但这关系还是让秦川也感到混乱，“既然他都是你……干妈了，干嘛来你家当佣人？”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本来就是我家的佣人。”白茶有些无语，但又不得不解释着：“他先是我家佣人，然后才成了我妈的好闺蜜。”

秦川也又想开口问，却被白茶抢答了：“他家祖上就在我家干活，这个……世袭，是诅咒，没法拒绝。”

“哦。”秦川也没了疑问，安静下来，房间里安静得有些无聊，两人都感觉到了尴尬，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川也在被窝里尴尬的扣手，撞到床单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白茶在旁边突然躺下，撞得床发出一声巨响。

“我……啧。”

巨大的声响吓了秦川也一跳，他猛地回头就看见白茶正面目狰狞的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的，感觉后槽牙都要被咬碎几颗。

“没事吧？”秦川也看着白茶这幅痛苦的模样，说不上是担心还是惊吓，伸出的手在半空中不知该往哪放。

“啧嘶……撞我这一下。”白茶皱着眉，咬牙切齿道。

秦川也终于将手伸了过来，他扶着白茶坐正，扒开他的手，看被撞倒的地方。伤口被头发遮着，秦川也将它们拨开些，看见有个地方有些红，但也就一点，不像会疼成这样的样子。

“你关心我？”白茶的声音突然响起，秦川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秦川也脸上是藏不住的无语，他皱着眉坐回自己的床位，白了白茶一眼。白茶回头嘻嘻的笑，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看得秦川也更加恼火。

“有意思吗？”

“起码现在我们都不无聊了。”白茶平静地回答，秦川也赌气别过脸去。

“你是不无聊，我觉得这样很无聊。”

“你现在也不觉得紧张了。”白茶单手撑着自己的头，侧躺在床上。

秦川也听了这话才想着感受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刚刚那么拘束的感觉了。

我为什么要紧张？又不是没在别人家待过。秦川也心里问着自己，他一时半会也没想到合适的答案，只觉得今天的自己和平时不大一样。

“还不睡觉吗？”秦川也不觉得困，但他总觉得这会该说些什么。

“才九点，睡什么？”白茶看看周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给我补补历史？”

秦川也回头瞥了白茶一眼，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道：“呵，你真想学？”

“没……”

“拿我的书补补笔记就行了，老师叫我给你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想补了……你应该是想拿这个当借口找我才笑的，对吧？”秦川也突然推理起来，白茶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秦川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白茶想解释什么，但秦川也根本没给机会让他开口，刚喘口气就接着说下去。

“我看你见到老师的时候一直看我，老师和我说话的时候，你看着像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实际上一直瞟过来，虽然没看到但我有这个感觉。你是想了解我的事吧？历史老师一下就说了很多，你一直在听我的事，所以老师突然叫你才显得这么慌张，因为你根本没听。”秦川也自顾自的推理，一点没注意到旁边的人惊讶的表情。

“你话还能这么多啊？”白茶趴在一旁，不说听傻了也是听呆了。

“我，我平时说话很少吗？”

白茶连连点头，生怕点慢了秦川也又开始他的推理，边点头边说道：“对，惜字如金。”

“别管我说的多少，你就说我刚刚说对了多少？”秦川也对自己的推理有着十分的自信，说这话时语气充满不屑。

“都对……”

白茶回避了秦川也投来的目光，那目光明显是兴奋的，喜悦的，但这让白茶有些难受，这段推理听下来让他有种被人扒了衣服站在广场的感觉，所有的小心思都被了个看光。

“现在呢？这样算信任些了吗？”

秦川也说完了话躺下来，精神也没那么亢奋了，回头看着白茶的眼神莫名有几分温柔。白茶刚刚还悬起的心，一下就放下了。

“算。”

“那就行……现在能睡觉了吧？”秦川也瞪大着眼睛，看向天花板，不像是困的样子。

白茶叹了口气，他手抓着被子正了正，刚要开口又停了下来，最后只能将灯关上，“你想睡就睡吧。”

屋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只听见床单和被子的摩擦声，秦川也的耳洞大概是没好完全，但他还是带上了耳钉，这会正有些刺痛。

他闭上眼睛，但这痛让他无法安稳入睡，正烦着的时候，熟悉的香味又飘了过来，但这次少了木质香。

闻起来不像白茶。秦川也心里想着，那是哪来的？

他抬手闻闻自己的胳膊，虽然这味道很轻，但他还是嗅出了不一样，自己身上的香味和白茶的不是一样的。

这时的白茶也没睡，在一旁不知道在干什么，只听见他那边的床单一直有被划的声音，偶尔再夹杂着一些翻动身体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的那个沐浴露，香味会变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白茶的声音听起来很近，“不会，但它会根据使用的人不同，散发不同的味道，按那个卖的恶魔的话说就是‘放大自己的体香’。”

“哦，恶魔的牌子啊……它贵吗？”

“不贵，你喜欢？我可以送你啊。”

“不喜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