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被子怎么……破破烂烂的?”
白茶再次睡在了秦川也床上,这次不比上次那么拘谨,两人并没什么困意。白茶终于找到了机会问出昨天就好奇的事情。
“又不是盖不了。”秦川也有些无语,但还是回应了白茶。
白茶隔着被子戳了戳秦川也后背,问道:“这上面……有木头的香味,你放柜子里很久了吧?”
秦川也感受到背后的变化,他没有转身,还是用不在意的语气回答着:“本来就打算一直收着,你突然来才给你用。”
“被子不盖还收着干什么?”
“这是我小时候盖的被子,上面的补丁是我母亲缝的。”秦川也转身平躺着,眼睛睁着没有一丝睡意。
白茶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急忙闭眼假装要睡觉。
过了好一会,白茶感觉到身边有声响,他将眼睛张开一条小缝,就看见秦川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秦川也坐在床上,用手胡乱揉了揉头发,像有心事缠着他。他坐了会,悄悄下床从门后的外套里掏出那包烟。
白茶也不装了,坐起身问秦川也为什么还不睡觉。
秦川也看看头发乱糟糟的白茶,下意识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点上了烟:“你不也没睡?”
白茶爬到窗边,看着秦川也把烟吐出窗外。他看着身前的人,在他身上感受不到高中男生的朝气蓬勃,反而更像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秦川也把烟掐灭丢进垃圾桶,为了不染上烟味,在这之前他将上衣脱了下来。转过身他胸前的纹身十分显眼,发着淡淡的红光。
白茶盯着纹身入了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了神。秦川也穿上衣服,上前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白茶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突然走神了。”
“你困吗?”
秦川也这么一问,白茶抬起头看着有些不太高兴的秦川也,他明显不困。白茶坐到床边,用脚毫无目的的踢着地上的拖鞋。
“不困。”
秦川也转身走到书柜,伸手拿下几张新的画纸。坐上书桌,打开了一盏小灯。
微弱的灯光映在秦川也脸上,骨骼分明的脸上阴影变得深邃,更显出他异于同龄人的成熟。
秦川也转头看白茶,过了会回头想在纸上落笔,手却突然顿住。他看着画纸,看似自言自语的说:“介意我画你吗?”
白茶没听清,准确的说是不清楚是不是和自己说话,他有些迷糊的问:“我吗?”
“对,介意吗?”秦川也不紧不慢地问着。
白茶思索片刻,回答道:“不介意。”
得到肯定的回答,秦川也马上在纸上落笔,很快打出了草稿。
白茶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与秦川也签订契约,他疑惑地问秦川也:“你要是想画,可以直接用主人的身份命令我,不管我想不想都会听你的,你何必问呢?”
秦川也的手没有停下,嘴上的语气虽不在意,但也是思考后的答案:“征求意见,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不想强迫你。”
白茶愣了一下,过会嘴角就开始上扬,看着秦川也在画纸上的一笔一画,“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秦川也画画的手依然没有停下,心不在焉的回答:“嗯,少见吗?”
“当然少见,很多人有了签约恶魔就会仗着他们无条件听自己的,随意控制他们满足自己的需求。”
秦川也没有说话,他一心只想着画。他放下画笔,拿起的纸张上是白茶。只是这次的白茶是恶魔的形态,画面中他头生双角,脸上布满细小的伤疤,口中衔着那用红墨水点出的猩红的项链。
白茶看了画有些不解,“这……是我吗?”
“对。”秦川也没打算把画给白茶好好看,他将画放回书柜就上了床。
“我脸上……”白茶指着自己的脸问秦川也画中的内容。
秦川也盖上被子,想起自己画的对白茶来说不是什么好象征,简单解释了几句:“我想到就画了,别在意……不是盼你不好。”
白茶在床边坐了好一会,也躺回被窝,突然感叹起来:“你画的,也可能会成真呢……我这么……‘邪恶’,本来不该存在的。”
秦川也没说话,像是已经睡着。白茶看着窗外的灯光只觉得刺眼,闭上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白茶是被秦川也叫醒的,秦川也晃了晃他的肩膀,在旁边喊他的名字。白茶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秦川也有些不知所措,想碰他又不敢碰。
白茶低头看看自己,突然惊醒过来:“我去!”
他身上的衣服消失不见,煞白的皮肤露在外面,头上的角和背后的翅膀也显现出来,变回了恶魔模样。
“这是怎么……”秦川也没说完话,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是他的奶奶正叫他吃早饭。
“我这……快下口令让我变回去!”白茶压低声叫着,秦川也还在怀疑方法能不能行得通。
“先试再说!”
“变回人形。”在秦川也奶奶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白茶成功变了回去。只是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
“怎么没穿衣服?”秦川也奶奶看着床上相互拉扯的两人,一个没穿衣服,另一个拽着对方手臂,实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快出来吃饭,再不出门就迟到了。”
“知道了,奶奶你先出去吧……人换衣服。”秦川也下意识将白茶挡到身后,在奶奶疑惑的眼神中上前把门关了上。
白茶见门关上了才又开始说话:“你怎么就说了变回人形?害我衣服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咒语对‘人形’的定义是这样的?”秦川也有些心虚的背对白茶,原因除了下错口令外,还有就是白茶现在是一丝不挂。
上学路上,秦川也看了看手表问白茶:“你能把咱俩直接变学校去吗?”
“能,但是你不熟练可能传错呢……”白茶看时间还剩十分钟,想着没必要冒险,提醒了一嘴。
“你刚来,是不知道李德海是什么货色。”秦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笑着摇摇头。
“谁?”
“年级主任,你这种新来的他肯定想着给你下马威,卡点到也会抓……还有你那项链,藏好。”秦川也斜眼看看白茶脖子上亮眼的项链,提醒道。
白茶思索片刻,把秦川也拉到无人处,拿出项链后又再次叮嘱道:“昨天说过了,要像许愿一样,想着要做的事,说出关键词就够了,可不能想错或说错了!”
秦川也皱眉,不满白茶竟然在如此简单的事上不相信自己,他平静说出:“去学校。”
下一秒,两人就被传送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室。
“今天下去这么早?”秦川也将包放回座位,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感觉有些奇怪。
“诶!你们两个!”
门外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他们齐齐向外看去,李德海站在门口正恶狠狠地看着他们。
白茶还没见过这位年级主任,但看秦川也的表情就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
“大家都下楼排队了,你们怎么还在这?”李德海冲两人喊着:“过来!”
“他是新来的。”白茶想往前,秦川也把他挡在身后先一步出去站在李德海面前,挡住了半个白茶。
李德海用尖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秦川也,秦川也一脸的不屑似乎激怒了他,非是要挑出些毛病来。
“这校服,不干净。这头发也长,赶紧剪了!”挑完这些还不够,他又指着秦川也有些脏破的运动鞋问:“今天开校会,怎么不穿白鞋?”
“没有。”
这一句不温不火的答复可气坏了李德海,他瞪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学生大声谩骂起来:“老师说话你顶什么嘴?亏你们班主任还是组长,教出这么个货色!没有白鞋就去买,你们家是揭不开锅了吗?连买鞋的钱都没有,难怪衣服这么脏,一脸穷酸样!”
白茶在秦川也身后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想上前和人好好理论一番,却被秦川也挡在身后不让上前。
这动作在主任眼里看着就是目中无人,无视自己的行为,这使他更迫切地想找出秦川也的不对,好责罚他。
突然,秦川也发缝间显露出的一点亮光吸引了李德海的注意,那东西在发丝间若隐若现,以李德海多年经验判断,那应该是耳钉。
李德海像找到宝似的眼睛闪着光,伸手向秦川也。秦川也看着眼前人伸来的手,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是耳钉,下意识往边上躲了一下。
李德海的手更快些,一下揪住秦川也的耳朵,摸到那枚钉子时直接用蛮力扯了下来。
“呃!”秦川也被这力拽得踉跄了一下,半弯着腰捂着滴血的耳朵,呆了一会像是根本没注意这件事。
李德海晃晃手中的耳钉,挑衅一样看着没直起腰的秦川也说:“这次的教训你可记好了,没钱还这么张扬,男的戴耳钉没点阳刚之气,没爹的果然不学好。”
李德海走了,那枚耳钉也被没收。白茶见着秦川也流的血已经从指缝渗出,滴到了地上,急忙拉着秦川也去校医室。
从校医室出来,迎面遇上了班主任。她看样子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没露出担忧反而一脸厌恶。
白茶见班主任这样,先是问了好,就提出自己看着秦川也就好,让班主任不用多管。
班主任果然走了,白茶和秦川也回到教室就见一群学生开完校会回来,围在他俩的书桌上。白茶上前去想弄清楚缘由,那群学生见人来了便一哄而散。
桌上放着两张奖状,白茶回座位查看一番,奖状是秦川也的,分别是省绘画和省征文的比赛第一。
“又是他啊。”
“害,我早就猜到了。”
“什么嘛,我看就是主题适合他,不然他写的哪有袁湘风好?”
“你写的也没人家好呀……你说什么?”
“再说了,袁姐姐可没说什么呢。”
身边的同学像是没看到秦川也人似的,肆无忌惮的讨论着他,讨论他能否配得上他得的奖。肆意拿他和其他同学做着对比,好像参赛者换成他们,他们也能取得这么个好成绩。
白茶看着桌上趴着休息的秦川也,他看上去没什么感觉,实际上只有白茶能看到他埋在手臂下紧皱的眉头。
“这奖很难得吧?”白茶趴在秦川也耳边小声问。
秦川也声音颤抖了,“不难……我每届都得,不难。”他轻轻摇着头,否认白茶的话。
头部的摇晃使得刚刚的绷带松了些,血液又渗了出来。白茶帮秦川也重新扎好绷带,安抚他的情绪。
“你不是可以帮我吗?”秦川也侧抬起半边脸,眼下红红的,但不像是哭过。
白茶凑近了些,点点头。
秦川也看着白茶,一字一句的说:“刚刚的耳钉,是纯银的,李德海肯定认识,他不会丢。”
“所以?”
“可以下诅咒吗?像你昨天说的,将带有怨念的物品留在对方身边,诅咒可以依附在上面。”秦川也笑着望白茶,眼里的兴奋差点压过了原本的哀怨。
“所以你才让他就这么把你的耳钉拿走?一点没反抗。”白茶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竟是会算计的人。
“我反抗了,我躲了一下就是为了确保他会生气,把我的耳钉拽下来。”秦川也轻松的笑了笑,眼底的兴奋被白茶看得一清二楚。
白茶惊讶过后会心一笑,他的笑更多的是骄傲,“我果然是没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