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邻居

铜巷的夏天，两个少年吹着夏日的晚风。梧桐树的树叶划过少年的脸颊，他们在盛夏的傍晚相遇。

　　铜巷的巷口今天有着不同寻常的热闹，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车上的人走下来。清秀的少年躲在身边女人的背后，虽然遮住了半边脸，但遮不住的是他异于常人的雪白肌肤和那双微微泛红的桃花眼，脖子上的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秦川也本对这新来的邻居并不期待，但他不得不承认和少年眼神对视的瞬间他的心颤动了一下。

　　学校的课堂无聊枯燥，窗外的事物反而使学生向往。秦川也习惯性地转动手中的笔，他听着自己满分答卷的讲解，心却不知飞向了何处，或许是窗外鸟儿的叫声，又或是今早少年的眼眸。

　　‘‘同学们，我们班从今天起有一位新同学和大家一起学习……’’班主任的突然到来让秦川也的思绪回到课堂，班主任低下头问了新同学一些问题，获得答案后她抬起头。

　　“新同学身体不舒服就先不介绍了，以后大家相处就熟悉了，你们先上课。”班主任转过头“你先去那坐吧。”班上唯一的空位就是秦川也的邻桌。

　　“秦川也，以后新同学就是你的同桌了。”秦川也看着身旁缓缓坐下的人，猛地清醒起来，一阵异香袭来，一双白皙的手出现在秦川也眼前。

　　“你好。”少年拉开凳子坐下“你叫秦川也是吗？”秦川也转过头愣在座位上，眼睛像不受控制般盯着少年的眼睛，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瞳孔。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瞳孔，浅棕色里透着一丝灰色向外发散，犹如清晨透过纱质窗帘的阳光，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甚至显出些许金色。

　　秦川也过了好一会才突然意识到这位新同桌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啊……对。”他有些尴尬地回答，或许是因为他异常的反应，少年也没多说什么便坐下了。

　　秦川也突然觉得旁边的少年有些似曾相识，他不由的瞟向少年，少年的眼角不知怎的有些红，像是刚哭过一般，睫毛也出奇的长，眼睛更是生了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新来的邻居？”秦川也小声的念叨了一句。

　　怎么会想起他呢？秦川也疑惑地反问自己，直到他看到少年胸前的项链，那项链和今早邻居那位少年的一模一样，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没错，身旁的少年正是今早搬来自己隔壁的邻居。

　　怪不得觉得见过，秦川也心里想。

　　一天的课很快就结束了，但对秦川也来说像是度过了一年，他并不想和同学老师待在一起，这使他感到厌烦。

“放学了。”班主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秦川也，你应该不急着回家吧？带你同桌去买饭票。”

　　秦川也虽然讨厌这个班主任，但他也知道和老师对着干不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他背过身去掩盖自己对班主任厌恶的神情用只有自己和同桌能听到的声音说：“好的。”

班主任还没走，秦川也很烦躁，他不想再说一次。少年看到班主任脸上疑惑的表情，知道她应该没有听清，“老师，他说他知道了。”少年喊道，班主任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在去食堂的路上，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看着操场上学生们洋溢着的笑容，看他们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脸上，秦川也内心不禁生出一种厌恶，虚伪！

　　“你讨厌他们。”

　　“什么？”秦川也一愣。

“你还讨厌那个班主任。”

　　秦川也看向身旁的少年，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单纯的笑，秦川也看过太多虚伪，他很清楚面前的笑是多么清澈。“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能感受到你很讨厌他们，甚至算得上厌恶。”

秦川也默不作声，他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也可能是不敢承认。少年识趣的没有多问什么，在买完饭票后，因为是邻居，所以他们一起走在这种满梧桐树的街道上。

　　快到巷口了，少年突然说自己忘记买了很重要的东西，问秦川也能不能等他一下，他现在去旁边的小卖部买。

秦川也看在少年帮自己打发了老师，他也不急着回家便答应了下来。过了会，少年拎着一个小袋子出来，到秦川也面前给了他一根冰棒“这是你今天带我买饭票的谢礼。”

　　看秦川也不接，少年一把抓过他的手将冰棍塞进手里“拿着！”少年命令道。

　　他们在巷口栏杆上吃着冰棍，晚风拂过两人的脸颊，秦川也吃完冰棒将木棍扔进垃圾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跟少年待了一天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我叫秦川也，你应该知道吧？”他试探性的问。

　　“嗯。”少年晃着手里的木棍说道：“吃完了，我该回家了。”

　　秦川也待在原地，看着少年走到了家门口，终于鼓起勇气问：“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像是早有预谋般，扭过头像孩子一样笑着。笑什么？秦川也心想。

　　“白茶。”梧桐树的叶子从秦川也面前飘落。白茶，好像女孩的名字。秦川也心里想着，打开了家门。

“川哥！川哥！秦川也！”

周末，秦川也家的铁门被敲得直作响，是周存希。

开门的是秦川也的奶奶，周存希吓了一跳，秦川也奶奶笑着招呼周存希进门：“哎呀，小希呀！快进来，快进来。”

“啊……哈哈，抱歉啊奶奶，平常这时间川哥应该醒了才对，今天怎么……吵到您了吧？”周存希尴尬地挠挠头，关心道。

“没事没事，我老人家睡得少，早醒了。你要找川也你就进去找吧，他还没起床呢……”秦川也奶奶解释道，并热情地将周存希拉进屋子。

周存希推开秦川也的房门，他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

“川哥你醒了？”周存希凑上前，想和秦川也说些什么，却被秦川也叫住。

“你敲门这么大声谁不醒？还有，别坐我床。”秦川也皱着眉下床去洗漱。

“诶，诶！川哥！”周存希又凑过来，趴在卫生间的门框上看秦川也。

“有屁快放。”秦川也叼着牙刷做出解腰带的动作，他回头看了眼周存希问：“你要看着吗？”

周存希关上卫生间的门，在门外喊着：“我不看，你快点，我有重磅新闻。”

卫生间的门重新打开，秦川也靠住门框仰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存希：“说吧，什么事？”

周存希神秘兮兮的让秦川也低头，他附在秦川也耳边低声说：“你的新邻居是吸血鬼！”

“谁？”

“就和你一个学校的那个转校生。诶？他是不是转去你们班了？我听周柏诗说你昨天和一个新来的回的家，不会就是……”没等周存希说完，他就被秦川也按住脸推开。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你还相信世界上有吸血鬼？你妹说的？”秦川也翻了个白眼略过周存希走到床边，他收起床上昨晚画的图，周存希上前贱兮兮的抢过他手里的画纸。

“真的，我有证据。”周存希死抓着画纸不撒手，他叫着：“川哥！你听我说！”

“说，说不出来我把你打成画纸。”秦川也坐到床上，冷笑着威胁道。

“你看啊，他白……”周存希还没说完就被秦川也打断：“人家白就是吸血鬼？”

“听我说完！”周存希被打断有些生气开始大叫。

“说。”

“你看到他脖子上的项链了吗？”周存希又变得神秘兮兮起来，他突然压低声音掩着嘴说道：“那就是他的武器！”

“啧。”秦川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周存希，他站起身去拿外套来套上：“你脑子有病。”

“你自己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周存希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认为白茶就是吸血鬼。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秦川也转头皱眉盯着周存希：“万一人家不是，你这就是造谣。”

“所以才让你试呀，还人家个清白不是？而且人家都说因为他是吸血鬼你这个冰山才被他迷惑，认识第一天就跟人家一起回家。”周存希奸笑着，不管谁都能看出他的小心思。

“不试，邻居一起回家怎么了，我偶尔热情一下又怎么了？”秦川也抓着门把手就要出门。

“川哥，人家可是被你的热情证实了污名，你不帮人家澄清？你还是不是男人？”

秦川也对这场闹剧并不关心，但他确实无意中证实了这个谣言。

“要不是你们先传谣，我怎么会变成证据……”秦川也试图说理，却被走近的周存希堵住嘴。

“一句话，帮他还是不帮？”

“不帮。”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周存希突然开始发疯，指着秦川也就开始念。

秦川也一下按住周存希的嘴，不情愿地答应：“帮帮帮，别叫了。”

“这个，给你。”周存希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是一个戒指，秦川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它是银的。

“蓄谋已久？”秦川也接过戒指戴在手上，别说还挺合适。

周存希摆摆手笑道：“哪有，昨儿个刚买的……花的周柏诗的钱……”

“多少？”

“两……两百来。”周存希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脸上小人得志的嘴脸告诉了秦川也他并不愧疚。

秦川也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仔细瞧了瞧说道：“嚯，两百一个素圈，真黑。”

“俩。”周存希又拿出一个手镯，那手镯倒是精致不少，只是尺寸有些小。周存希递出手镯，装出一副富豪模样：“拿去，就试试哪个能让他碰上。”

秦川也拿着手镯笔画了一番，疑惑道：“这么小，不是小孩子戴的吗？我怎么给他戴？”

“这就要看你了，哪个能让他现原形就哪个，我相信你。还有……记得还，我先走了，周柏诗叫我去图书馆呢。”周存希拍着秦川也的肩膀嘱咐了几句就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秦川也把手镯往床头一搁，转头就去收周存希丢在桌子上的画纸。边收秦川也边想着：幸好他没看。

纸上满是昨夜秦川也回家后画的人像，仔细看就知道这些画的主角都是同一人——白茶。

秦川也并不希望周存希知道，昨夜回家后的秦川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浮现出新邻居的样貌，实在睡不着于是画了一夜的画。以他的性格，很快整个北泽镇都会知道。

收拾完画纸，秦川也拾起床头的手镯放到了口袋里，打算出门。

“川也，上哪去？”秦川也的奶奶正坐在竹椅上织着毛衣，见秦川也穿上大衣，她老人家放下手中的毛线问了嘴。

“图书馆。”秦川也随口一答就出了门，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想出门转转。

一出门，他就发现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白茶。他正站在自家门口浇着花，身旁围了几只小猫。

白茶浇完花抬头正好瞧见秦川也，他笑着挥了挥手。秦川也有些不敢应，毕竟刚认识人家时这么热情，惹得别人怀疑人家是吸血鬼，这会儿还计划着怎么验证这荒唐的想法。

秦川也尽量让自己的行为看着正常些，他出于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他装作若无其事地下楼，没想到白茶竟也跟着下了楼。

“你要去哪？”白茶有些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图……图书馆。”秦川也继续胡说八道，即使语气充满了虚假，但白茶似乎还是信了。

白茶跨步到秦川也跟前，轻轻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吗？我也想看书，但是不知道在哪。”

见白茶信了，秦川也只好是将计就计，答应了下来，两人一起去了图书馆。秦川也本以为白茶只是套近乎，没想到他真是去看书的，他拿了几本平日里秦川也根本不会看的书，坐下看了起来。

“你不看吗？”过了许久，白茶转过头询问在座位上无聊到扣手的秦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