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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郎情妾意中庆府

大理英雄传

  宴罢,不数日,梁王这次果真信守诺言将段功招为女婿,以郡主阿盖妻之,在梁王府邸为他俩置办了喜事,当此乱世之秋还一连大宴宾朋好几天方休。

  段功在昆明与阿盖公主新婚燕尔,琴瑟和鸣,整天为阿盖郡主拾钗画眉,优游终日,日子过得自然是郎情妾意好不和谐快活。阿盖郡主正值少女怀春芳龄,渴望一段美满的爱情,她不仅长得天生丽质,还是个大才媛,一日宴会酒酣,她一时兴起当即为大家作一曲《金指环》以歌:

  将星挺生扶宝阙,宝阙金枝接玉叶。

  灵辉彻南北东西,皓皓中天光映月。

  玉文金印大如斗,犹唐贵主结配偶。

  父王永寿同碧鸡,豪杰长作擎天手。

  因此,阿盖郡主也没几天就怀了段功的骨肉,段功自然乐不思蜀,为她恋居昆明久久不思归大理。

  阿盖郡主的额吉(母亲)出生于苦兀岛(俄罗斯萨哈林岛,中国称库尔页岛),是岛上的主要土著民族阿伊努人,元末隶属野人女真统治领域。元朝于1308年第三次远征她的家乡苦兀岛,对岛上各族进行惨绝人寰般杀戮,岛上首领负伤被擒杀害,居民才开始臣服。后续岛上又陆续爆发了各族组建的联军与蒙古军展开领土保卫战争,据阿盖所述大概1340年蒙古发觉苦兀岛人难以征服驯化、不好控制,无奈撤离时又进行大肆掠夺,年幼貌美的额吉连同侍女哈拉就是这时被另一额布格(爷爷)所掠。我父王随父进京面圣顺便拜会宗族至亲时,额吉已然长大并出落得亭亭玉立,觊觎之人时常有之,我父王在宗族叔伯客厅偶见,从此对额吉一见钟情,于是跪求宗族额布格赐为侧妃。自从被迫嫁给我父王南归行省昆明后,额吉时常偷偷流泪怀念幼时在苦兀的生活,想念苦兀那边的亲人,也只有那段时间才是额吉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额吉每随父王进京面圣看到江河湖泊的船舶时,额吉都会驻足停留下来一个人发呆、流泪……可能是忧思成疾,也可能是对我父王没有真实感情过得不开心,待到阿盖2岁时额吉便永远地离开人世了。每念及于此,阿盖郡主也都会黯然神伤痛哭流涕,因此为了安抚娇妻情绪,段功与阿盖公主携议,待腹中婴孩诞世,将之取名段飞,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于空中,不受束缚,飞离大理,飞离大滇,飞到苦兀,飞到阿盖与额吉遥想的远方,飞到那梦一般遥不可及的地方……

  这段时间段功虽初居高位却发奋勤于政事,对民措施宽柔,对吏举能任贤。在云南考察山川名胜,探访风土人情,了解人间疾苦,远近之民皆慕之。

  然而此时段功威望大著,梁王的态度在众人一边大肆褒奖段功的同时,心存芥蒂与日俱增,有时不得已苦着脸曲意迎之。且梁王此人心胸狭隘性格多疑,擅玩阴鸷之术,疏于管控军队,久而久之所部军纪涣散。

  自从段家军与梁王军合力击退入侵云南中庆府的红巾军流寇。段功在与‘智多星’家臣杨智等人商议下,在中庆稍作休整,即刻领军西归大理以防北击楚雄的另一路流寇折返滋扰,后来因为梁王以占据重庆与川中的贼酋明玉珍会重整兵马再图云滇复仇为由,苦苦哀求段功部就地驻扎以拱卫云南行省中心(昆明),并向段功许诺所部粮草军需方面由丞相驴儿与部将怯薛.帖木尔、哈力矢代为筹备。可就是这段时间梁王军与段家军在驻地换防时发生了两方将士私斗流血事件。

  那夜段家军的巡城主将正是持正不阿的施秀将军。他的个人作风非常正派,一直以来都非常注重自我约束,始终坚持廉洁自律的原则,从不像大理段功夫人高氏几个兄长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这种个人作风确实让人敬佩;其次施秀两兄弟武技高深莫测,所习云南两仪拳,此拳昌盛于宋,属内家拳术,需有高尚武德,历代宗师授徒甚慎,从不轻意外传,精通此拳的更是为数不多,仅局限于皇宫及大内高手之间。其招式极其精妙,出手奇快,从军后改拳为刀,自创两仪刀法,冲锋掠阵往往只要手起刀落,普通敌将皆倒。因此,段光、段功兄弟才会将军政交由他们两兄弟全权打理。委任施宗为大理具装骑兵将领,具装骑兵可是大理最精锐、披甲率最高的兵种;以施秀为罗苴子(重型步兵、弓弩手)领军主将,披甲率次之;然后才是骁将铁万户统领的轻骑兵。具装骑兵、罗苴子与轻骑兵合称大理常备兵,紧接着才是高氏、杨氏与董氏等各大大理贵族私人圈养的游骑兵与轻步兵,最后才是以各大土酋部落酋长为首领应征的蛮夷兵。

  怯薛.帖木尔不愧是名将博尔术后裔,身上流的不仅是博尔术高贵家族的勇武之血,还遗传了祖上博尔术的优良作风,他从小就展露过非凡的才能,虽然出身名门望族,却依靠自己过硬的实力,一步步爬到了藩王将军的高位。可是哈力矢将军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跋扈将军”,是梁王正妃海迷失的族弟,人如其名,哪怕在横行霸道的梁王部属中,他的跋扈也是榜上有名,性好游狎,广置妾室,斗草簪花,时常聚众日夜笙歌舞,沉湎酒色,留恋烟花之地。不少同僚曾私下秘奏梁王弹劾结果却不了了之,从此他还是一如既往不思悔改。梁王对此也颇为苦恼,怎奈正妃海迷失在拿了族弟各种奇珍异宝的礼物孝敬后,经常在梁王面前吹枕耳边风说尽哈力矢好话,梁王若非念其英武过人,颇有领军之谋略,爱其勇,怜其才,实也不想重用他。

  这天夜晚,正是梁王军与段家军驻地换防时刻,梁王部将哈力矢将军与几个亲信小将一同喝花酒,误了接防时间,等想起来时已整整迟了一刻钟,才醉醺醺吟着适才烟花之所翠香院的名妓小红唱的花歌,慢慢悠悠地领着亲卫登上关防城楼接防。登上关防城楼那一刻,看到他们醉醺醺面目可憎的样子,施秀一众见状皆悒悒不欢,责备梁将哈力矢身为主将却不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统领诸部将士认真守备,当此红巾军贼寇新败之季还聚众喝花酒……酒壮三分胆,梁将哈力矢依仗着几个亲信小将在身出口辱骂施秀等:“你们这些个大理南蛮子,懂得什么是寻乐子找快活吗?哈哈哈,一看他们这些土包子就是些驺儿,没碰过娘们…滴驺儿…”言罢,哈力矢亲信小将们一个个喜笑颜开。段家军在场将士越听越怒,无不义愤填膺冲上前开始理论。梁将哈力矢见状使出一记塞外擒拿手偷袭近前的段家军小将,小将不妨吼了一句:“啊,不好……”还没等他说完,一刹那间哈力矢倏地将他高高地举过头顶旋转了两圈才恶狠狠地掷下,直接将这员小将摔晕过去。部下见上官哈力矢已然出手,业已跟近前的段家军将士动起手来……施秀哪里还敢观战怠慢,大步流星,右手变掌为指,一招两仪点穴手的起手式,运劲直击眼前一员元将的天池穴,劲力直透铠甲。元将被击中后,延髓中枢受到重击,瞬间渐感周身酥软乏力,大怒使劲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一记飞腿蹬时踢出直击施秀裤裆部位。施秀不慌不忙,左手变掌为爪,轻轻松松一把抓住元将飞来的小腿,右手变指为掌正欲直击他脖颈薄弱处将他打晕,右侧的段家军小将报仇心切已然早抬起飞腿将他踢飞一丈远,那元将蹬时晕迷不醒。

  元蒙是一个以马战得天下的民族,蒙古士兵素来就以精于骑射闻名于天下;另外引以为傲的马战靠的是坐骑飞速冲击的时候,他们随身佩戴的弯刀更是超强助力,弯刀的弧度配合马儿的冲速达到惊人的劈砍效果,几乎一个回合就使对手残肢断臂亦或被一刀毙命身首分离;而徒手步战时,士兵大多只擅长摔跤术,为数不多的将官才会擒拿术、密宗内功。可是蒙古自从入主中原近百年后,下了马背的蒙古骑兵,经历几代人的时间,骑射早已经腐化,不复当年之勇,摔跤术更甭提了,也就是元末最后期的王保保,竭尽全力才将蒙古骑兵恢复到元朝初期的战斗力。而这些梁王军连农民起义军都打不过的,哪里是关防城楼上一众段家军的对手,不消一盏茶功夫,除了哈力矢将军仍在苦苦坚持独战两员段家军小将外,其余亲信小将无不倒地哀嚎,落了个鼻青脸肿,更有甚者凡是被施秀两仪点穴手击中的元将都酥软倒地动弹不得,而此时的哈力矢见状又气又怒却也不心怵,边战边呲牙咧嘴臭骂。施秀哪里肯依,急令两小将退下,只见他右手以拳代掌,虚晃一拳击向哈力矢面门,左手已然暗自变掌为指。这一拳势夹凌厉的劲风,哈力矢大吃一惊,匆忙避向右侧,还手一招正欲擒住施秀衣领故技重施。施秀久经战阵,武艺精熟,顺手推出,左手两仪点穴手已然直击中他腹部的气海穴,出指缓快自如,潇洒飘逸,落指之处,竟分毫不差。哈力矢连番恶战又久疏战阵,一个踉跄兀自快要倒地,吆喝一声正要说话,还未等他开口,施秀集中全劲右手又是一掌直击中他的胸膛,硬生生将他击飞丈许远,从关防城楼步阶像极了一只刺猬活生生滚落下去,甫停那刻,哈力矢嘴角已然溢出些许血丝,瞬间晕死过去……

  伴随着这起梁王军与段家军在昆明驻防时双方将士斗殴事件的演变,梁王妃海迷失从旁煽风点火各种添油加醋,养伤中的哈力矢等人众口一词,梁王听凭他们一面之词处置有失公允,丞相驴儿借机提议梁王出面协调段家军驻军外围前沿,并大幅削减段家军军需粮草。一来以防外来军(即段家军)兵变突袭。二来若流寇贼心不死,敢复图云滇昆明,自有段家军先代为抵挡。梁王一向对丞相驴儿言听计从,怎奈部将怯薛.帖木尔眼光长远百般好言相劝,梁王仍在气头上,就是听不进去,任由丞相驴儿胡来谕令代办。

  段家军众将皆忿忿不平,不少将领聚众私下议论要及早复归大理,段功家臣员外郎杨智洞悉梁王的阴险,认为梁王与部难以共事,滇中迟早会被外部势力攻取,也竭力劝阻段功尽早回大理。张希乔与施秀等人更甚,趁机谏言段功以复国江山社稷为重,出奇兵突袭中庆克复大理国旧土中兴大理,岂能为了一个蒙胡女子错失良机。但段功既想于乱世之秋借行省平章的身份建功立业,又不欲效仿汉末刘备诓族兄之西川以图云南复兴大理国邦社稷基业,也不愿与梁王立即兵戎相见,更不忍心和阿盖公主立即分离,于是将大伙痛斥一顿,嗔怪众人欲置他于不仁不义之中。待段功离去,众将无不喟然长叹,然而段功仍若无其事继续呆在昆明梁王府。

  昆明的金马碧鸡终究不是大理的苍山洱海,古往今来,寄人篱下终非久计。正值东流逝水叶落纷纷之季,段功部大多将士思乡情切,张希乔与施秀、施宗两兄弟等诸将归意渐浓,与家臣杨智相商对策,杨智不假思索遂心生一计,命人书信段功原配夫人高兰,并告知高氏其中的厉害关系(比如说主上迷恋女色、梁王使美人计消磨主上雄心等),秘事高氏如何规劝主上复归大理。

  这世上的女人都会争风吃醋,至少真心爱丈夫的女人一定会吃醋,在听闻丈夫与阿盖公主的浓情蜜意后,高氏看了手上的信后这次仍不免化身为妒妇。

  段功原配夫人高兰着实也牵挂思念丈夫,她不只精于诗文,还充满政治智慧。她见段功如此迷恋阿盖郡主,迄今仍不思归大理,心生忧虑,加上大理余部议事文臣武将皆担心梁王欲用三国时期吴国孙权用美人计困住刘备的策略消弭段功的雄心。夫人高氏的几个宗亲兄弟大多都心怀鬼胎假意关心段功安危,却也在想方设法劝谏妹妹高氏让段功及早西归大理,趁此乱世之秋当复兴大理国基业,延续高氏在大理国世袭相国的传奇,尤其是兄长高蓬曾给梁王买通的庖丁刺客行刺过,心里甚是憎恨梁王,谏言出力最甚。高氏出于家族利益考虑,委实也担心段功,遂听从杨智信中建议书信段功,并填了一首《玉娇枝》词寄给段功,表达对丈夫自别后无限的思念与身处囚笼的担忧。

  风卷残云,九霄冉冉逐。龙池无偶,水云一片绿。寂寞倚帏屏,春雨纷纷促。蜀锦床闲,鸳鸯独自宿,珊瑚枕冷,泪湿戎针目,好难熬。将军一去无度,身与影立,影与身独。盼将军,只恐乐极生悲冤鬼哭。

  ——《玉娇枝》

  好一句“将军一去无度,身与影立,影与身独”,其实就是委婉地嗔怪段功迷恋新婚妻子不顾曾经一起生活的糟糠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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