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上

刘文同宋轩结束了在福利院的参观，他们步入门厅，被室外的瓢泼大雨挡住了去路。

　　宋轩：“所以，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刘文没有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发生在福利院这群孩子们身上的不幸，是天灾还是人祸？”

　　翻译过来就是：H.C的恶行，你知不知道？

　　宋轩满脸困惑，对这个问法十分不解，直觉不对劲。

　　“什么意思？”

　　这样的反应很大程度上安抚了刘文的不安。那就好，那就好，他在心间默念，也许宋轩真的不知道。

　　刘文轻轻摇头，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好似终于卸下了很重的包袱。他温声对宋轩说：“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礼盒。里面静静地放着那枚在乡下时，他亲手打来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银质胸针。

　　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与过去挥别一般，刘文把礼盒递到宋轩面前。

　　“礼物，送给你的。”

　　虽然很突然，时机也莫名其妙。不过宋轩看着眼前的礼盒，配上刘文温柔的腔调，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宋轩拿起胸针，眸光微动，这是一朵盛开的桂花形状。栩栩如生，必是下了大功夫。

　　心底的某块地方倏然一软，“这是，什么意思？”

　　刘文轻轻笑了一下，眼底沁满了温柔，他想起了乡下的万亩花海——蝉鸣声声、银月高悬，是他和宋轩初遇的地方。

　　浪漫又温柔，真不想结束。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你阳光一样的笑容。我已经好久好久没那样笑过了。”

　　“你和我，真是太不一样了。”刘文悄悄退后一步，抬手指了一下福利院的大门，说：“我小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进来，然后一直住了很多年。这里的孩子看起来和外面的你们没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能透视得到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现上面早已千疮百孔，甚至残缺不全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配不上。但人都是贪婪的吧，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时光，我舍不得放手啊。”

“对不起。”

　　他平视眼前的宋轩，眼神沉静而泰然，像是这一幕早已在他心中操演了无数遍。

　　“不告而别是我的错，没想到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我很自责，但我不后悔。”

　　沉闷的雷声轰隆隆从远方移来，巨大的闪电照亮了天穹，像一把泛着森然蓝光的弯刀。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们结束了，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刘文都懂得，可是为什么此刻不敢对上宋轩的眼睛？

　　宋轩直挺挺站在那里，拿着胸针的手指都僵住了。

片刻，他轻哼一声，语气里难掩失望，“原来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那好，我原谅你。”

　　不想再说多余的废话，负气一般，宋轩撑开伞就要离开。可那枚胸针却被他顺手揣进了口袋里。

　　“雨下得太大了，等一等再走吧！”

　　刘文急急喊住他，然后下意识地抬手去拦。但手却在将要碰到对方时猝然停住，堪堪收回去，又在身侧紧握成拳。

　　急速坠落的雨滴在伞面上炸开，雨水四溅，可宋轩的脚步不停。细碎的水珠扑打在他的面颊上，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足以在狂傲的风中撑一把伞。

　　赌气一样，宋轩走的很快，脚下是一滩滩积雨，被他踩出潋滟的水花。突然，他停下来，猛地转身，又疾走回门厅。颈间系着的那条酒红色围巾被风吹了起来，在雨里飘摇。

　　刘文以为宋轩走了，心中巨大的空虚与失落感近乎将他吞并。他低着头，眼眶湿润，呆愣愣地看着房檐上的落水在地上溅起水花。

　　忽然，咸腥的雨水里飘来几缕桂香。刘文猛然抬头，见到宋轩踏着雨水、撑着伞，满脸怒意地又折了回来。

　　“这就是你的理由？”清朗好听的音色带着气，“你不相信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我吗？”颤抖的质问声，穿过破碎的雨滴一字一字扣在刘文心上。

　　“刘文，你真懦弱！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无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喜欢就要去争取。没人规定了福利院的孩子就没有爱的能力，你的自以为是只是在伤害我、伤害你自己！”

　　“你根本就不懂我！”

　　滂沱的大雨仿若天空的眼泪，天地之间，都在哭泣。

　　刘文没有追出去，他从来沉静的面容似有裂痕，看着那抹瑰丽的红很快隐入在密密麻麻的雨幕之中。

　　……

　　“你是怎么想的，关于松叔的计划？”任琪问刘文。

　　她坐在办公椅上，埋首于一堆旧资料间，整理着福利院那些特殊儿童的档案。

　　刘文正站在一旁帮忙，听见她的问话才略略抬了点头。

　　夜已深了，窗外的雨还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霓虹灯光照在水渍遍布的玻璃上，留下一团团彩色的光晕。

　　“我……当然不同意。”刘文回答。他低着头，任琪看不清他的面色，不过听到这样的亲口拒绝还是放下心来。

　　也是，再怎么样刘文也不会喜欢仇人家的孩子。她这没来由的危机感纯属多余！

　　任琪坐在椅子上抻了个懒腰，敲打起酸痛的肩颈，抱怨道：“那个宋轩真怪，这么晚了给我发消息要这些孩子的资料。他还真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么？也就做做样子，感动自己呢。”

　　刘文走到任琪椅子身后帮她按肩膀，说：“不管多少，要是孩子们真能得到些帮助也挺好的。”

　　任琪冷哼一声，“杀人犯拜佛，假慈悲。”

　　……

　　灯光幽暗，眼神迷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暴力地按在Omega脆弱的头骨上，强势一压。

　　Omega的眼角泣出生理性眼泪，喉咙像是被插进了一根木棍，难听的呜咽声破碎在糜烂的酒精气味里。

　　一头挑染上几缕白色的秀发被毫不怜惜的揪起，敞着腿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显然不把跪在地上的Omega当“人”。一味的按头、扯发，低吼着发泄出来。

　　突然，电话发出震动。

　　狼狈不堪的Omega扯了好几张纸巾遮住嘴巴，踉跄着跌出包间。

　　“小邹总？”男人餍足而低沉的嗓音传进听筒。

　　“你绑了宋轩和刘文去地下室？”邹凡惊诧地问。

　　男人轻笑一声，故意道：“你怕了？”

　　“我！”邹凡不忿，“我怕他？开玩笑……”

　　“你是怕宋家。”一语诛心，还不忘添火：“小邹总，你可不能一直活在他们的淫威之下。”

　　“不是，时候未到啊！宋轩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惨了。人事一查就知道那个助理是我安排进来的！”

　　“你太杞人忧天了邹总，一个Omega，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能听话？”

　　邹凡那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男人接到：“好啦小邹总，放心。这次算他们走运，我们再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