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徵将门打开迎来了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暖融融的,袁徵却不舒服的眯了眯眼。
同时隔壁的门也打开了,袁徵刚迈出来就发现自己和宫尚角是同步出来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开心,眼底有着无意识的柔和。
“尚角哥哥,早啊。”尾音无意识的上扬,不同于上官浅的柔媚,袁徵的声音偏清朗,像山间的竹林,朗月清风,尾音不自觉的上扬说不出来的傲娇。
“嗯。”宫尚角点头应了一下。
“尚角哥哥,今日的抹额挺别致的。”
“嗯。”宫尚角轻轻的笑了一下,眼中竟有几分温柔。
袁徵见他这样也不自觉的牵动了下嘴角,等她反应过来时对上了宫尚角打量的眸子。
袁徵前几日冷清的吓人完全不想一个活人,明明死了家人却并无任何悲伤情绪,甚至是一片冰冷,宫尚角当时就被她的派头惊到了,今日,倒是填了一些活人气息。
“走吧,下楼用早膳。”宫尚角矜贵沉稳的声音道。
“嗯。”袁徵点了点头轻声道。
两人用完了早膳,宫尚角去清点货物,袁徵回到了楼上。
阿雀坐在桌子旁拄着胳膊,听到开门声才看一眼袁徵“回来啦。”
“嗯,总的来说还算顺利,之前他没怀疑我的身份呢。”袁徵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呷了一口。
“没准早怀疑上你了,你别太自信。”
“随便。”袁徵看着杯子里的茶眼中带着不明的情愫,从见到宫尚角开始她就觉得这人好熟悉,在两人之间仿佛有千万条线连着,丝丝缠乱。
人们靠近一棵大树,总是会赞美它的枝繁叶茂繁花硕果,人们总是会看见它的参天之姿,却从来没有人去关注它那庞大而又沉默的树根。
宫尚角你的根又是什么呢?
袁徵起身站到窗旁,负手而立,风正好袭来吹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清冷的眼神与着萧瑟秋风莫名的融合。
宫尚角清点完货物没有回房间反而去了驿站后面的竹林。
一开始的路途略有些颠簸,看起来少有人迹,随后竟然有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路就好走多了。
一个竹子造就小屋坐落在石头路的尽头,小屋别致清雅,大门上挂着一个风铃,宫尚角伸手敲动风铃,风铃发出悦耳动听的铃铃。
“请进吧,宫二先生。”院子里传来悠悠的声音,神秘莫测。
竹门在这一刻“砰”的打开,宫尚角走进院落。
院子里面也是十分雅致有情趣,院子里种着兰花和菊花,宫尚角粗略的看了一眼后直奔竹屋。
整一个竹屋只有一个门,宫尚角将门推开,一个茶杯迎面而来,宫尚角伸出两指将茶接住。
“宫二先生请坐。”一个清冷沉重的声音响起。
宫尚角这才看清屋里的人的模样,屋内的人气派浑然天成,清冷出尘,好似与世隔绝的仙人,白发紫眸,更是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宫尚角握着茶杯坐到屋内人的对面。
“菊兰阁阁主找在下有何事?”宫尚角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冷冷的问道。
“没有什么事,只是想给宫二先生一个提醒。”菊兰阁阁主抿了口茶,从宫尚角进门开始他就未看过宫尚角一眼。
“哦?”宫尚角沉稳的声音响起。
“宫二先生身边的小娘子不简单,宫二先生还是多多提防吧。”
“我凭什么信你?”
“信不信由你。”菊兰阁阁主抬起头直视宫尚角却在看见宫尚角的脸时愣了一下,又大梦初醒般的神色自如。
蓦然的对上一双紫眸,宫尚角带着一如既往的眼神直视,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
“宫二先生头上的抹额倒是别致,上面的料子和装饰均是些没见过的东西。”说完还紧紧的盯着宫尚角的抹额。
宫尚角抬手摸了一下头上的抹额,这抹额确实是时间难得之物,黑色的额带是从未见过的料子制成,中间装点的红色玛瑙石是从未见过的品种。
“这是我弟弟赠给我的。”宫尚角放下手到膝盖上,眼底带了一丝骄傲柔和的笑容。
宫尚角还记得那是自己及冠时,年仅十岁的宫远徵屁颠屁颠的把这个抹额递给自己。
“哥哥,这个给你。”小宫远徵将抹额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递给宫尚角。
彼时,宫尚角正在整理文书,听罢,忙接过来欣喜的打开。
“好精致的抹额。”宫尚角赞赏道。
“这是父亲给的,他说这是母亲留给我的,爹爹给我的时候说这是世间难得的东西,我想着这般东西最衬哥哥。”小宫远徵学着大人的模样说话。
“这是留给远徵弟弟的,远徵弟弟收好才是,就算远徵弟弟不送哥哥也是欢喜的。”宫尚角拍了拍宫远徵的头说道,想来是因为宫远徵想送自己一个及冠礼物,却不知道送什么,宫远徵平日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给买的,他自己本身没什么东西才会想着把他母亲的东西拿出来吧。
宫远徵却摇了摇头,他从未见过母亲,父亲也只是临死的时候告诉自己有这个东西,他对这个东西的价值就只是比较华贵稀少的东西而已。
宫尚角见他执意要给自己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行吧,哥哥先替远徵弟弟收好,等远徵弟弟想要了就来找哥哥要。”
十岁的宫远徵并没有回答只是冲宫尚角甜甜一笑。
这抹额终究是没能收回去,宫远徵死了,宫尚角自那以后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他有空闲时间四处逛逛时就会将这个抹额戴上,算是替未及冠的宫远徵看看这他从未见过的世间。
“阁主既然无甚大事,宫尚角就先行告辞了。”宫尚角将茶饮尽冲菊兰阁阁主告辞,菊兰阁阁主微微点头,紫色的眸子却依旧盯着宫尚角直至宫尚角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你为什么告诉他这些?这样我们不就暴露了吗?”一个黑色的人影在这时闪现出来,黑色的大兜帽挡住来人的面容。
白发紫眸的人却熟稔的倒了杯茶在他面前,冷淡的声音传来“你的脑子是真的不好啊,怪不得当年被她杀了,我是故意暴露的,我就是要宫尚角发现我们的存在。”
“然后让他灭了我们?”
紫色的眸子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看弱智的眼神看着黑色斗篷的人“是邀请他和我们结盟,真是怪不得她武功不及你还能杀了你,脑子堵塞确实没救。”
“那你的宝贝徒弟呢,你的蛊术可都交给他了。”
“他自有保命符。”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菊兰阁阁主起身出了竹屋。
从水桶里舀出一瓢水浇在花上,紫色的眸子里全是温柔。
“你别老侍弄那菊花和兰花了,要不你种梅花,梅花多好看啊。”黑色斗篷也走出来蹲在台阶上看他浇花。
“不。”菊兰阁阁主直接拒绝道。
“为什么?梅花多好看啊,你看你住在竹林里,种着兰花菊花,就差一个梅花了,梅兰竹菊,齐活了,多好。”黑斗篷不甘的反驳道。
“梅花太蠢,而且我也不想住在竹林,只是竹林对我足够有利。”
菊兰阁阁主直起腰看向远方一片遮挡视线的竹林,眼神冷冷的。
白色的衣服被风吹了起来,紫色的眸子看了一眼并不想管,腰间挂着的菊花和兰花两枚玉佩碰撞在一起,叮的一声。
“你快躲好她快来了。”紫色的眸子冷冷的扫到黑色斗篷身上,被看的人认命的躲了起来。
“寒鸦玖。”清凌凌的女声响起,俊美的面容出现在白发紫眸的面前。
袁徵迎面走来。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现在我突然离开很不方便的,阿雀被我就在驿站打掩护了。。”
寒鸦玖递给她一个盒子不做多话。
“这是什么?”袁徵怔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世间奇蛊。”
袁徵听了他的话眼中露出了兴奋,邪气的笑道“给我了?”
“嗯,走吧,到时候我会潜伏在旧尘山谷的。”
袁徵刚想走看了寒鸦玖一眼,“驿站的老板娘也是无锋的?”
“是。”
“她也是魍?”
“不是,她的寒鸦可没有这个本事训练出魍来,她是魅。”
“魅啊,无用的东西。”袁徵嘲讽的说道,对上官浅的看不上不加掩饰。
寒鸦玖看了她一眼不禁失笑。
“行了,我走了。”说完袁徵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竹林。
袁徵的魍是她凭本事得来的,天生的医药头脑,一点就通的武学奇才,有坚持,有本事,有定力,在无锋中足够站稳脚跟,魅阶给她太屈才了。
寒鸦玖站在竹林里感受着风吹在身体上的感觉,回想着刚才的宫尚角和袁徵,脸上挂了些许笑容,嘴里喃喃的说道“原来是故人之子,难怪有故人之姿。”
风吹动竹林,却吹不开万千思绪,院落里竹菊兰均有,雅致非常,寒鸦玖独自站立,眼中是化不开的情愫。
人啊,终究是不能太过痴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