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见祖父

天光将明，少女躺在榻上，额心溢满细汗，昏昏沉沉的，可见睡得很不安稳。

　　顾青蘅觉着喉咙一阵干渴，泛着痒意，她翻身下榻，摸索着去倒旁几处放置的茶水，不料脑袋晕沉得厉害，脚下一踉跄，撞翻了一侧的灯台。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守夜的婢女，杜若提了灯进来，见少女倒地，忙上前将人扶起，“小姐可是头疼了？且先等等，奴婢这就取药来。”

　　她点燃了室内另一侧烛台，倒了杯清茶，然后将晋王留给她的小瓷瓶取出，“委屈小姐就着凉水先服上一粒了，因为小姐一直昏睡着，先前煮好的解酒汤早凉了，估计作用不大。”

　　“这是？”顾青蘅颇显疑惑地望着这药瓶，她的记忆断片了，仍停留下沈迟昭突然闯入暖阁中的刹那。

　　“是晋王殿下特意留的解酒药。”杜若见她饮了茶水，十分细致的将后续发生的种种，绘声绘色地讲解了起来。

　　“小姐，晋王殿下可真神了……”

　　顾青蘅把玩着掌心融感温凉的瓷瓶，眸色渐渐深染如墨，“所以，我现在是回到了宁国公府，而且因为晋王的介入，暖阁醉酒一事，不会有任何人再借此，滋生事端，向外传播？”

　　“嗯嗯，反正晋王殿下当时是这么保证的，当时醉酒的沈世子就跟在他身后，一句浑话也没说。”杜若瞥一眼自家小姐的神色，心中有些忐忑地补充了一句。

　　“小姐，之前在金陵遇匪寇，多亏了两位公子的搭救，又没想到他们便是赫赫有名的晋王殿下，与镇北王世子，如今再遇，于情于理，咱们是不是应该备份厚礼，聊表谢意啊？”

　　不管小姐心中究竟作何打算，至少咱们表面功夫必须到位！

　　“确实都该备份礼，只不过不能以我个人的名义，放心吧。”顾青蘅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估计了一下时辰，默默取出瓷瓶里的褐色药丸，吞服下去。

　　“我记得今日我不是还要去拜见祖父么，介时会同他说明此事，以宁国公府的名义，向他们两人正式道谢。”

　　也借机试探一下，祖父待晋王、与沈世子的态度，这关系着她之后的一系列计划，是否可行。

　　这一世，她与顾氏满门，绝不能再倒向萧辞弋，那只会是一条必死之路。

　　她要谋的，是死路翻转后的一线生机。

　　恰如此刻，窗外天光乍破，黎明将晓。

　　*

　　宿醉方醒，铜镜中，少女面色稍显病态的苍白，难掩憔悴之色。

　　“阿芷，替我施妆遮掩一二吧，毕竟是面见祖父，总该以最好的面貌的，眉形描的英气些。”

　　越像阿爹越好……

　　待施妆毕，顾青蘅满意颔首，杜若掀帘入内，笑道：“小姐，二夫人来了！”

　　“我原还担心蘅姐儿，昨儿宴席闹到那样晚，今晨怕是起不来，结果倒是我多虑了。反倒是菀姐儿，这丫头惫懒得很，连向老太爷请安都推了。”

　　“阿菀自幼便在府中，并祖父时常相见，一次缺席，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不一样了，二婶母瞧我掌心，汗涔涔的，可紧张了。”

　　见顾青蘅这样说，江茗唇角虚情假意的笑弧微微敛去，倒真有了点心疼眼前这小姑娘了。

　　父母意外身亡，祖母也仙逝了，身边又没个嫡亲兄弟照看着，唯一的祖父又是那样冷清古怪的性情。

　　不过，谁让自己亦有阿菀这么个心肝似的女儿呢，为了阿菀往后的幸福，只能委屈这位无人在意的大小姐了。

　　江茗重新硬下心肠，笑道：“蘅姐儿，前面便是府中为老太爷专门建造的道观了，这些年老太爷一心寻仙问道，不喜旁人打扰，今儿只说要见你们小辈，婶母也不好进去，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老太爷近年来性情愈发乖戾，她可不会蠢到进去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