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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前缘(新白)

西湖拾钗 佳人一笑沦陷

从此再无他人可以入眼

许下情缘流转千年 终得一人愿

不识她是天上仙

廿世轮回换得与她两三年

人间牢狱发配官司又几年

金山水漫寺院犯天条也破誓言

雷峰塔矗立眼前

断桥重逢金山一事暂翻篇

忧在心头她坦白是非恩怨

结发终生管她是人是妖是神仙

只认她为他命线

下凡前的誓言

永不堕入红尘间

断桥上驻足翩翩少年

怎奈何仍痴恋

愿与妻生世结缘

情根愈深悲痛愈烈

情根愈深悲痛愈烈

夕阳烛火诀别塔前无怨

带发修行因其未断尘念

愿将修得功德归妻助她早成仙

不敢再奢生世缘

廿年同修未沾人间雨烟

忽得一梦情分从未消减

深埋心间 眼中无光已不是少年

一仙一佛难相恋

天雷吼 心弦扣

红色溢漫云雾中

入梦间 紧握的那双手

梦醒后 再回眸

是否还能够解忧

劫数啊 下坠如雨骤

劫数啊 下坠如雨骤

一砚笔墨画不尽她容貌

几缕青丝解不了他煎熬

半生起伏 半生佛前

皆因她一笑

只叹人间缘尽情难了瑶池边 紫竹间

问君何事泪满面

唯见他/她凝眸远方不言

云雾间 佛殿前

翻动经书又一卷

寻不见

有方破此劫

怎寻不见

如何替他/她

渡劫

――同人曲《重启前缘·许白》

“下跪何人”

“青城山下白素贞,叩见大士”

“你有何心愿,要求于我”

“大士容禀……”

白素贞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初入人世的时候。

     “你与道宗乃前世注定的缘分,但缘尽须熄心。”“大士,弟子有一事不明,望求大士……”“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自会明白。”两个问题萦绕在白素贞心头:道宗是何人?自己与他又有何缘分?

  “娘子!”许仙从卧榻上惊起。眼前是?是姐姐姐夫家!许仙不解,他已出家,为何还会出现在此处?

  “汉文哪,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许仙走进过堂,眼前的人不是姐姐还能是谁?“弟弟,你怎么了?怎么流泪了?”“没……没事儿。”许仙边说边胡乱地抹了下快要流到嘴边的鼻涕。“汉文,你什么时候成的亲?什么时候有了娘子?你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也许是最近读书乏了些,胡思乱想罢了。”许仙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大概是梦,这时候还没有和娘子成亲。如果是梦,还能在梦里与她见上一面吗?西湖,对,我应该去一趟西湖!

       想到这儿,许仙大步朝门外走去。“唉!汉文!你去哪去?”“我想出去走走。”“这外边月亮都升到头顶了,太晚啦。你现在应该回床上睡觉。”许仙停下脚步定了定神看了眼窗外,不错,是已经很晚了。他转头又返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许仙用力拧了自己一把。真疼!可远没有失去娘子心痛来得厉害。

  难道不是梦吗?

      “这孩子真怪呀。”许姣容叹了口气便去关门窗去了。李公甫今夜值班,不必给他留门。

  “汉文哪,汉文。”“啊?”王员外将许仙拉到一旁,“我跟你谈点儿事儿。汉文,你姐夫在家里有没有给你定过亲啊?”

  “提过的,我没要。”“哦?你是看不上还是嫌人家丑?”“不,我觉得这种事情依缘分而定吧。说不定以后我还真能遇到一个天仙美女呢。”

  “你口气还不小,你不想想,你是个穷小子,你有什么能力去养活天仙美女?别成天的胡思乱想了。”“都是说着好玩的,说不定我一辈子光棍打到底呢。”许仙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却不这样想。再过几天就是清明了,他就要再次见到自家娘子。

  许仙背着药筐扛着锄头上山,山中回荡着女子甜美的歌声。

  前方那一袭僧袍的人,他再熟悉不过。

  娘子为救自己下跪,娘子被金钵罩住,娘子被拖入塔中……这些片段像水漫金山一样,在顷刻间淹没了他的大脑。

  许仙想转头就走,可……可是为什么?就像多年前他面对娘子被拖入塔中那样无能为力,他的脚好像不听使唤,仍一步步向前。

  “小哥儿,好个相貌。”法海满脸笑意地看着许仙。

  许仙冷哼一声,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喉头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当他再回神时已经是清明时节,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他,恰似当年他被法海囚禁在塔上一般无助。

  “唉。我看这观音菩萨一定是老糊涂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说这两句不明不白的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须往西湖高处寻’。唉,我们寻了多久了,寻来寻去这西湖哪里有什么高人,根本是整人嘛。依我看……”岑碧青不满地摊着手。

  “唉?姐姐,你在看什么?”

“小青,你看断桥上那个人。”

“哦~原来姐姐看到高人了。”

“青儿,我们跟上去看看。”

    许仙背着伞去游西湖,眼睛却时不时往地上看。

  是在哪里捡到的金钗?他有些忘记了但关注着地上总不会错过。

  “咻”一支金钗“当啷”一声正好掉在了许仙脚旁。

“这不是娘子的金钗?”他抬起头向周围四处急切地搜寻着。

    “哎呀,怎么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怎么办?”

“呃,敢问大姐,可是在寻找这根金钗。”

“原来是相公你捡到了。”

“原物奉还。”

“那我就谢谢这位相公了。”

  岑碧青点头示意白素贞上前。

“好说。”许仙抬眼的一瞬间,二人四目相对。

  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一眼仍会惊艳许仙,这一惊艳就是一辈子乃至生生世世。他的心中绽出一颗烟火,使其再也无法宁静,只一眼便深陷其中。美人颔首浅笑,许仙却还未回过神。

  “哎,哎!没看过大姑娘啊,都看傻了。”岑碧青在许仙眼前晃了晃手。

  “对不起。”许仙扔下一句道歉匆匆逃走了。

      第二次上门“取伞”,他胸有成竹,心中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

  回想起小青对自己的考验,许仙却想不出如何应答。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请问这里是白府吗?”“尊驾是?”“我叫许仙。”“原来是许大官人。”“不敢当。”

  一切好似都循着原来的轨迹走着,没有丝毫偏差。只是看向对方的时,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屋内张灯结彩,屋外鞭炮齐鸣。在岑碧青和五鬼的操持下,许仙与白素贞再次成亲。

  “娘子,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清楚。”白素贞有些愣神,她记得洞房时官人并没有向她交待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官人请讲。”

  “娘子,你我好像历经过一世。”

  …………

  她一时语塞,竟不知该答些什么。眼泪悄然滑落,对面的人望着这一幕有些慌了神。许仙急了,或许自己不该这么匆忙告诉她的,他小心翼翼地为白素贞拭去泪水。

  “娘子对不起,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哎呀!我真该死!”说着,他攥紧拳头就要往自己头上砸去。

  “不!官人,你没有任何错。”白素贞连忙拉住了那人的手。

  “官人,我们是在梦里吗?我怎么会再见到你。”他反牵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脸颊上,指尖抚过肌肤的纹路,这细腻的感觉是骗不得人的,一切都好像真的一样。

  再无需多言,一个眼神足矣说明一切。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切又何曾如此简单。

  “从实招来!”

  许仙跪在公堂之上,盯着地板愣神。许姣容在一旁焦急万分,连忙压低声音道:“汉文!县太爷问你话呢,这银子打哪来的?”

  许仙仍没有反应。

  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他明明才和娘子成亲啊!

  白素贞是被一阵刺痛扎醒的。

  看着手中的针线她顾不上细想为什么时间跨度这么大,只得叫上岑碧青去营救许仙。

  这个世界的时间在不停快进。

  二人像是被命运推着前进,容不得一刻懈怠。聚少离多,他们甚至没搭上几句话下一秒就与对方相隔。

  在梁王府的地牢中,许仙蜷缩着蹲在角落里,努力睁大着眼睛。

  “‘官人,这只是梦对吗?’”那晚白素贞红着眼问他。“‘…是,肯定梦。’”

  他想不出别的话来安慰她。

  许仙双眼布满了血丝,企图用不眠来反抗命运。他不知道下一次自己又会跳至哪一个时间点。

  可终究是无用功。

再次苏醒,许仙发现自己被困在了高塔之上。远处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许仙双手紧握着红褐色的木质栏杆,细密的汗珠顺着掌纹一直渗透进木头里。他的眼睛里映出了那个身着粉衣苦苦哀求的身影。

         一切分离时的痛苦都是由今天所铸就。假使今天没有水漫金山,是不是这里的子民会少了许多亲人分离之苦,自己和娘子也能暂时逃过一劫呢?

  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一个念头在许仙的脑海中生根发芽:

  跳下去!

  “娘子!救我!” 

  随着声音落下,一诀蓝衣翻越栏杆,直直的向塔下坠去。耳边是什么东西在崩塌的声音,那个粉色的身影向自己飞过来了。

   “再见……”

  缕缕白烟从古铜色的香炉中袅袅升起聚拢成层层薄纱遮住了她的面容。眼前是一片朦胧,如虚无缥缈之地。手中的捻珠突然“啪“的一声粉碎崩散在地上,几颗清泪应声滴落,似剪刀般破开她面前的迷雾。白素贞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她已身处塔中,而非人间。

  是一场梦吗?梦里发生了什么?一切在顷刻间就被遗忘。

   好像就发生在刚才,可是细细想来她得到的只有一片空白和苦涩。她唯一确定的是梦中有他。

  梦里,她和那个冤家的结局或许并不好。因为直到现在她的心口依旧剧烈起伏着,鼻尖酸楚,泪水仍在不断涌出。

   悲伤从何而来?

  她只好一遍遍诵读佛经,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身后,几尊佛像伫立着。他们的目光始终直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未曾变过。

   道宗缓缓睁开眼,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吧。奇怪?是梦,梦里又怎么会痛呢?

  十几年青灯古佛相伴使他眼中渐渐失神,显出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支撑着他度过这些岁月的面庞突然出现在梦中,自己同她一起又经历了些什么?自己是否又让她一人承受了一切?此刻,一些深埋于心底的东西涌入他的眼眶,闪烁着翻滚起来,竟平添出几分明亮。那些东西捂在他眼前形成了一席水雾,案上的经书不知何时被打湿了。

  他再次合上眼,慢慢转动手中的捻珠。脑海中是回忆苏醒,有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浮上来,再也忘不掉。 

   半晌,禅房里又响起那沙哑的念经声。

  他们好像做了同一个梦,梦里他们再次相遇,相知,相守,分离。只是,具体的细节却再难忆起。

  “善哉善哉。缘尽情应断,却只道人间情未了,情仍深。”

   “爹,我再次求你离开此地,跟我一同回家吧!”

   道宗摇了摇头道:“仕林,我已看破世情,缘绝红尘。除非佛旨降下,得与你母重聚。否则,我是不会离开金山寺的。当年我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赎罪,与你母亲一同受过。”

  “这么说只要娘不出塔,你就永远不肯回家?”“可以这么说。”

  他怎舍得留她一人在此而独自还俗呢。在遇见白素贞之前,他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傻小子;遇见她之后,他找到了生命的全部意义。他所求的不过一个白素贞罢了。

   只可惜“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白素贞望向那抹灰色的背影,才止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她悄然向那尊灰色雕像走去,轻轻碰一下眼前人。他转过头,浑浊的眼眸渐渐明亮起来,痴呆多年的人清醒了,他好似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与生命。

  为了这一刻重逢,他等了二十年。

  紫竹林内,袅袅烟雾,在低处徐徐翻滚着,像是天上的纤凝铺在地上。一袭黄衣直挺挺地跪在这片云雾中,双目紧闭一言不发。他两颊略向内凹陷,嘴唇有些发白,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沁出,被风吹拂干净,接着又冒了出来,往复循环着。

  “道宗。”

  那黄衣开口了。“弟子在。”

 “你仍执迷不悟。”

 “启禀大士,弟子一心向道,缘绝红尘,愿割舍人间一切情缘。”

 “善哉,善哉…… 

    道宗,紫薇星已归位。”

 “弟子已知晓。”

  他依旧低着头。

 “你放不下的,不在人间。”

  良久,道宗抬起头笑了。“娘子,你又在冒充观音菩萨了。”

  眼前的“观音菩萨”目光躲闪着望向远方,红晕从她的耳根处扩散开来,她在一片光中渐渐褪去了慈祥肃穆的模样。“你怎么看出来的?”不同于在凡间的几次变化,这回她可是连容貌都考虑到了。

 “娘子啊,观音大士什么时候,会在紫竹林,独自一人站着呢?”道宗眼含笑意一字一顿地回应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莲花座,饶有兴趣地仰视着面前红着脸的白素贞。

 “你未曾睁眼,如何知晓?”

  道宗笑而不答,只是这样看着她。道宗心里明白,南海观世音菩萨是不会在此刻来寻他的。

【“道宗。”

   “弟子在。”

   “你当真要求这生生世世的姻缘。”

   “弟子不敢欺瞒大士。”

  南海观世音菩萨轻叹一口气道:

   “既如此,你需在紫竹林里虔心跪满七七四十九天。待玉净瓶中的水集满,莲花再放,便是你塑成金身,与紫薇星重启前缘之时。”

   “谢大士。”

   “善哉善哉……只是这一切是否顺遂,还需看你的造化。”

道宗向着观音深深的叩了三个头】

  “近来可安好?”

  “为夫甚好。”

  “你为何长跪于此?”白素贞带着心疼的眼神看向他。许仙虽说是入了修行之道,但仍是凡人之躯。如此之久,他怎受得住呢?

  “不久之后,娘子便可知晓……娘子可还记得,在凡间时,你我许下了生生世世做夫妻的诺言?”

  “自然是记得。”白素贞再次避开了他的目光。

  “可还作数?”

  “……为妻…永远都是官人你的。”她答的声音很小,都依旧被道宗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

  “娘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害羞?”

        白素贞捻起衣袖在道宗额头轻点几下,替他拭去了汗水。沉默片刻,她开口道:“道宗,你我缘分已尽。下次切记,莫再说玩笑话了。”白素贞低下头,生就似水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她不敢再去看道宗的眼睛,情陷得深了,于谁都无益。

  “若是我们缘分未尽,娘子,你还愿意同我再入红尘凡间吗?”道宗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柔声问道。“散尽千年修为也无悔。若有缘,定与君再赴人间。”白素贞转身离去,临走时又抛下一句:“别再唤我娘子了。”

  紫竹林内,又只剩下那一袭黄衣。

  听着一滴滴水滴落的声音,道宗觉着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地从躯体中剥离。额上的汗珠原本是细密的,随着莲花的生长渐渐变得像黄豆般大小。

  【“散尽千年修为也无悔。若有缘,定与君再赴人间。”】

  有她的这句话便够了。

  饥饿与疲乏蚕食着他的躯壳,但是这句话的力量却足以让他再生出更多的毅力来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水滴落下的声音小了。他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额头上不再冒出汗珠。随着最后一滴水进入玉净瓶,金光闪过,莲花盛放。

  他成功了。他脸上的笑容和那莲花一样,变得灿烂起来。

  “白素贞”

  “弟子在。”

  “你尚有一段缘分未尽。”

  “启禀大士,弟子不明。恩情已报,缘分已尽……”

  “此乃求来的续缘。”

     听至此处,白素贞心中早有答案,准是那个面色苍白的冤家。

  “善哉善哉。此去凡间,不可杀害无辜生灵,不可存害人之心。只须一心向善,方可长留人间……”

  只见几粒水环绕在白素贞周围,一会儿的功夫便隐没了她的身形。

许姣容扯了两下李公甫的袖子,伸手指了指在书房背书的许仙,压低声音道:“我怎么觉得汉文最近有点不对劲?”“没有啊。”李公甫疑惑地看向许姣容。

  书房内许仙半倚着红漆木桌,纤细有力的手指撑着桌面,另一手捧着一卷书。书上一行行墨色文字在许仙眼中变得密如细雨,渐渐晕开,铺成一滩乌云。云雾在纸页上浮浮沉沉,恍惚中透过黑白相间的地方,他忆起那晚娘子与他寄梦……

  【“身在凡间不可随心所欲,你须记得现在的身份。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透露实情。以免惹祸上身,种下因果。”

  “是,遵命!一切都听娘子大人的!”许仙双手作抱拳状,对着白素贞深深鞠了一躬,看向她的眼中尽是喜悦。

  “你呀~油嘴滑舌~”不出所料,自己娘子的脸已红的不成样子了。

  白素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她带着些许严肃的目光望向面前的冤家正色道:“你当真听进去了?”

  “为夫行事小心谨慎,凡事依理而行,娘子尽管放心!”许仙拍着胸口,自信答道。

  听闻此言,白素贞眸中的柔情再也掩不住,笑了起来……】

  不愧是自家娘子,在梦里也生得如此好看,许仙想到这儿傻呵呵地笑了。

  那笑声传到了许姣容的耳朵里。“你看你看!他老是傻笑个不停啊!”李公甫有些不耐烦地答道:“笑一下不是很正常吗?我说你们女人家家的就是这样多事儿。不说了,我还要去衙门去!”

  李公甫拿起扑风刀,转身向门外走去。

  “哎!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了!”李公甫朝后摆了摆手。

   清明时节,许仙随姐姐姐夫去上坟。

  “若是早些来这儿,或许还能见上一面爹娘。”跪在墓前,白色纸铜钱从许仙的头顶上方纷纷扬扬,左摇右晃地飘落至坟头上,贡品上,行人的脚旁。

  “重来一回,已是万幸,我有点太贪心了。”磕了几个头后,他摇了摇脑袋,将刚才的想法赶了出去。

 “唉!汉文!你上哪去啊?”

 “姐,你瞧,这儿的景色多美。再往前走就是西湖了,到处去转转嘛。”

 “不成啊,你姐夫衙门里还有事,我也还要…”“哎呀好啦,汉文想去走走就让他去吧。好不容易放个假。”“可是…”“没什么可是,这么大个小伙子还怕会被人拐了啊?”李公甫再次打断了许姣容的话。“姐夫,我把这伞拿上吧。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呐。”“嗯,也好。”许仙从李公甫手上接过伞,顺手背在肩上。

  “这孩子真变了?”“你也感觉到了?”李公甫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居然学会自己带伞了!”

  “姓许名仙字汉文,身上带着把油纸伞……姐姐,观音菩萨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岑碧青有些疑惑,这位老人家真能说的这么直白?

  “还能有假?”白素贞装作无奈地看向她。“姐姐,我小青今天若是帮你做了这个媒,日后姐姐你贪恋红尘该如何呢?”这是才是她真正担心的问题。但是白素贞好像就跟没听到似的,“青儿,你看断桥上那个人。”

  顺着白素贞指的方向望过去,岑碧青若有所思道:“他是有油纸伞,所以……”“所以我们要跟上去看一看啊。”

  “小青,跟上。”“唉,来啦!”岑碧青叹了口气,既然白素贞都不怕坠入红尘间,自己又何必担心害怕呢?于是跟上了白素贞的步伐。

       看着船上眉来眼去的两个人,岑碧青右眼皮突突的跳,总有一种今后没了好日子的感觉。眼神中饱含着爱意,怎么还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思念?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初次见面难道不应该至少表现出一种羞涩?这二人好似不是初次见面,更像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眼不见心不烦,岑碧青干脆把头扭过去开始欣赏起西湖的风景。

  布置完婚房,岑碧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奇怪,怎么会这么心累?”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许仙满脸笑意,自家娘子真是天仙般的存在。“总盯着我做什么?”白素贞虽是红着脸,但这次至少是敢看对方的眼睛了。“娘子,你生得如此貌美,叫为夫怎么看得够呢?”“那…今夜,你是准备看一整晚咯。”白素贞不满地转过头,只给许仙留了一个背影。

  背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你在干什么?”“我在替娘子解衣衫啊,准不辜负,这, 良 ,宵~”许仙笑着一字一顿的说道。

  喜服从白素贞的肩上滑落至腰间。

  名纸当用良笔书。

  温热的气息扑在白素贞的背上,“官…官人……,痒……”她已有些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什么?娘子啊,我没有听清。”许仙凑到白素贞的耳旁,轻啄了一下似玉的耳垂。“今夜还长,我想看着娘子一整夜……”

翌日,白素贞醒来时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很。暖阳松松散散地照进屋子,红日当空,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昨夜某人像个啄木鸟似的,她身上落下的红印便是啄木鸟的“杰作”。印象里光是耳朵被光顾的次数就有四五次,至于后半夜嘛,她有些记不清了,看来今天是带不了耳坠了。

  喜服已经被整理好了,床边叠放着一套纱衣,不消说,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

  那鸟不会“啄”完就飞了吧?

  白素贞换好衣服推开房门,白福已在屋外等了许久。

  “白娘娘您醒了,我这就去叫许官人。”白福赶忙迎上来道。

  “官人他人呢?”

  “在灶房。”

  “我自去寻他吧。”

  白素贞步入厨房,只见许仙正在处理一只鸡。“官人?”

  “唉?娘子!我这买回来的早饭还在锅里热着呢,稍等一下。”他擦擦手,打开了蒸笼,顿时白雾弥漫。笼底躺着两个馒头,一碗粥和一小碟菜。

  许仙将饭端到桌上,“娘子,趁热吃罢。”“你杀鸡作什么?”

  他勾起嘴角笑着:“熬鸡汤,给娘子补身子,昨晚娘子受累了~~”

  许仙的话不禁勾起她的回忆,红霞悄然浮上白素贞的脸。

   “还说~青儿呢?怎么没见她。”白素贞问道。

 “喔,我托青姐上街买些胭脂水粉啊的,今天我学一下给娘子梳妆。”他含笑看着她……

泉镜映竹影,仙人入境来。

  几丝风声微动,掠得竹枝轻晃。一片竹叶飘飘荡荡落在竹梢下身着青纱的肩上。青衣并未留意,仍专心致志地念着手中的经书。

  一只修长的手从背后伸来,替她将肩上的竹叶拂去。手的主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在青衣耳边道:“娘子啊,该吃饭了。”

  不过一句轻柔的话语,却似附着细绒的鹅羽在她颈间挠过。说话间,吞吐的温热气息游走于白皙娇嫩的皮肤之上,是她心中荡起微波涟漪。

  如此,这经又怎生念得入心。

  白素贞回过头,正对上许仙纯真清澈的眸子,若非至善之人,怕是难有这眼神吧。

 “哦?可是将雄黄酒也备好了?”她合上书页,装作一本正经地问他。虽说听起来是极认真严肃的语气,但他还是从她的眼底窥见了浅浅的笑意。

  许仙拿过白素贞手中的经书顺手卷成筒状,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娘子又在拿我打趣。”

  “讨厌~~”白素贞抚着头娇嗔道。

  许仙一手搂着白素贞的腰,拿着书的一手背在身后,双双步入房内。

  “娘子啊”许仙搁下筷子,“我记得前几年将一坛酒埋在屋外,今日想来也酿得足时了,正好你我二人趁着这端午佳节小酌几杯。娘子,你看如何?”

  “确有此事。官人呐,若是我喝过那酒,现了原形,你当真不害怕?”

  “怎么会害怕呢?再说我如何就傻到往酒里加雄黄的地步了。娘子今天真是好兴致,几次拿为夫开涮。”

  白素贞望着气鼓鼓的冤家“噗”地一声笑了。“娘子,那我去拿喽?”许仙重新挂上了笑容问道。

  佳人已展笑颜,还有何不快呢?

  “去吧。”

  “哇呀!”过了几分钟,屋外传来许仙的尖叫。白素贞扔下碗筷赶快出了屋门。

  好大一只鼠,足足有半个轮子那么大。毛色大抵是灰的,深浅不一地附着在身上,呲出带黄垢的门牙,正瞪着两颗明亮的小黑眼。爪上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是打着洞过来的。

  许仙呆呆地立在对面,酒罐子在地上滚了两转停下,质量挺好,没摔坏。

  “官人?”

  “娘子……”许仙欲转过身牵起她的手,指给白素贞看,“嚯,好大一只老鼠哦!”“娘子?”旁边空无一人,唯有竹林沙沙作响。

  一道黑影慢慢在他头顶上空腾起,往上看,白如雪,润如玉。正是一条大蟒,许仙搂住了它的“脖子”,几乎要将整个身子贴上去。

  嗯……冰冰凉凉的。

  他作出一副恐吓状:“你若再敢上前,我家娘子不会放过你的!”

  “咝咝――”

  大鼠颤动着焦黄的胡须,沿着地洞钻了回去。

  白素贞低头一看,许仙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不禁是又心疼又好笑,明明生理上不由地害怕排斥,胳膊却是越搂越紧。

  一道声音响起:

  “官人,松开些,你勒到我七寸了”

  许仙这才磨磨蹭蹭地从大白蟒身上挪了下来。

  “官人,进屋罢。”白素贞变回人身,牵起了许仙的手,顺便抱上那罐酒。

  他笑着反握过来,握得很紧很紧。

  许仙生病了。

  天色暗沉沉的,一种不安感跃上白素贞心头。空中的云层挤在一块儿,密得透不过气,形成大片大片灰扑扑的颜色。窗外的树杈和失了半条魂的黄叶噼里啪啦吱哇乱叫着,是风在大口大口地喘息。晃动的影子浮在她的侧脸上,蹙起的眉头若隐若现。

  俄而雨骤。

  许仙今日上山采药,一把油纸伞能为他挡住这瓢泼大雨吗?

  白素贞想出去寻他。她换下纱衣,穿了一件行路利索的衣服,从墙上取下挂着的斗笠与蓑衣穿戴好。

  刚刚准备好一切,屋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夹杂着雨水的风灌进房间,许仙背着药筐回来了。

  “哈…娘子……”许仙从怀中取出油纸伞。伞面干干的,其表未留一粒雨珠。他的衣衫早已湿透了,紧贴在身上,风一刮,该是何等地刺骨。

  “你怎么不打伞呢?”白素贞眼眶润润的,泪水打了几转便要奔出。他此生最见不得眼泪,尤其是自家娘子的。替白素贞拭泪的手却停在她的颊边,不行,他的手上还粘着泥土呢,不能弄脏了她。

  “雨这么大,万一把这伞打坏了可怎么…”

 “是一把伞重要还是人更重要?!”

  泪水愈演愈烈,自入凡尘以来,许仙从未见过白素贞生气。他卸下竹筐慢慢地倚着门滑坐在地上,吃力地抬起道:“你更重要……”白素贞方才发现许仙的眼神迷离,几欲合上。雨滴挂在他的睫毛间,一闭,滑下,冰冷的感觉在他炙热的肌肤上开出一小条清凉的路。

  白素贞给许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扶他上了床,掖好被角。

  “不应该,不可能发生的事,就算官人未有一丝法力,但修得金身又怎么会病得晕过去?”白素贞坐在床边,眉头紧锁,“莫不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她正这样想着,却被许仙的梦吟打断了头绪。

  “娘…子……不可以……不会的…她…她可是……”他口中不断呢喃着,额间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白素贞,你断不得红尘,过不得情关,又如何历劫成龙!”

 “启禀大帝,弟子一心向道……”

 “胡说!!!白素贞!你心系道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难道能经得起这天雷?!”

  白素贞跪于北极真武大帝殿前,一袭白衣似与云雾融为一体。

  “弟子愿一试。”

  顿时,云海翻涌,变为浓重的灰黑。其间,不知藏了多少道雷电,咆哮着跃跃欲试。

  “你可想好了。”

  “绝不反悔。”

  唉,随她去吧……

  白色与深蓝交相辉映,不到半刻便出现了扎眼的红。过了不知多久,雷声渐小,突兀的红色弥漫在云雾之下,她倒入血泊中,没法融入这纯净的白了。

  “怎么会?不可以…不会的……不可能!娘子!……她…她可是紫薇星君啊……”一切被强行呈现在他面前。

  无能为力。

  “为什么?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触碰不到她?”他的手穿过白素贞的身体落在了一片血污里,任何感觉都没有。】

  白素贞将毛巾敷在许仙额头上,体温终于是降了下来。

  “娘子?娘子!”许仙醒来一头扑进了白素贞怀里抽泣个不停。

  “照实说,你今天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娘子相信我吗?”

  “如何不信。”

  “呐,娘子只需记得一点,为夫呢活的好好的,我会一直活得很好。”许仙眼中的坚定叫她如何不信?

  白素贞不再过问,正如不问如何会,如何能许他二人重启前缘再下凡间一般。他这么做,大概自有他的道理。有时不知其因反而是件好事,再说现在他们不是过得很好吗?她不去追寻原因,也不敢打破来之不易的美好。

  他今日究竟去做了什么?也没什么事,只是为她备药去了。人间岁月进入倒计时,他如今的仙寿已不多,身子骨近似凡人,自然是会病。

  “娘子,明日买把新伞吧。”

  天晴了,金乌放光。

“官人,你今日怎的这样奇怪?”马车上,看着笑容满面盯着自己的许仙,白素贞不解。

 “因为我家娘子生的好看嘛~”“都看了多少年了。还是这么油嘴滑舌的。”

  马车一路颠簸,白素贞感到头有些昏沉沉的,最后竟倚在许仙的肩膀上晕了过去。

  “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

  他颤抖着念出了这句在心底埋藏多年的咒语。

  白素贞紧蹙着眉头,额间沁出的汗珠滑落至眉梢与泪水混在一起滴落。

  他拈起灰色的衣角,轻轻抹去了她颊边的泪痕,眼中满是心疼。

  即使这样,还是会难受吗?

  在一刹那的金光中,驾车的马车夫现出了真身――岑碧青。

  马车仍在吱呀吱呀地向前,道宗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金钗,历经百年,它的颜色变得有些暗沉。如此破旧,实在是配不上她。

  他思虑了一会儿,“噗”的一口仙气,原本破旧的钗子变得崭新发亮。

   道宗仔细端详着自己怀中的白素贞,轻轻地将钗子别在了她的发丝间。

  这是最后一回替她别簪。

 这些年来,他不再是小孩子的心性。学会了打理家务,学会了为她梳妆。遇上江湖卖艺的也不再驻足,只步步紧跟着白素贞。

  她以为真的可以生生世世,但他晓得不过百年而已。

  他终是明白了入塔前的那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清晨,她是如何心情。

  他选择用他的全部来偿还。还她一个生生世世,即使是假。至少她是快乐的吧。

 “青姐,去紫竹林。”

  岑碧青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到这座山上为白素贞取药。要想在短时间内从一条大蟒化为蛟,再从蛟修成真龙着实不易,因此流血受伤就成了家常便饭。

  “你真的不后悔吗?我姐姐现在可是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岑碧青紧盯着道宗的眼睛,她不信他能不漏一丁点破绽。

       可是,道宗的表情仍是淡淡的。

       他低下头:“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这一切是我一手策划的不是吗?……只是…只是为了让娘子不再痛苦,为了这天下局势不再动荡罢了。谢谢青姐陪我演这场戏。”

  道宗为自己和岑碧青各倒了一杯滚烫的青茶。岑碧青端起茶水便往嘴里送,却被烫地直吸冷气。她搁下茶盏,瞟了一眼道宗:“若不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陪你走这一遭。”

  顿了半刻她问道:“你为何不留那钗子作个纪念?”

  “金钗原本就是娘子的。我既与她情意了却,便没有资格拿它。”

  “那你为何还唤她‘娘子’?”

  “……大概是习惯吧。”道宗一刻也不抬头,用力研磨着草药。

  “你如此耗费功力为她疗伤会仙逝的,何必呢。”

  “她的身子我再熟悉不过,我替她开方诊疗最为妥当。再者我本就一介凡人,早该结束了。这是我欠她的。待娘子归位……”

  道宗没再说下去。

  岑碧青又来到凡间取药。

  道宗同样备了两盏茶。岑碧青用手轻触了一下杯壁便马上缩了回来:“你下次就不能备点儿凉茶吗?”这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没有下次了。

  “九十九道天雷,她快要受完了吧……所以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真对不起。青姐,我大概没有机会给你准备凉茶了。”道宗带着歉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岑碧青没再说话,二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坐着。山间只回荡着一下下沉闷的捣药声。

    一道闪电在道宗背后亮起,渡劫开始了。他双手捧起茶盏吹了吹,淡青色的水面泛起涟漪,还是很烫的。

  雷声阵阵,岑碧青叹了口气,起身将药材包好,临走时终于开口:

 “其实你什么也没亏欠,不是吗?”

  道宗沉默着并未应答,岑碧青摇了摇头转瞬便不见了身影。

  道宗抿一口茶水含在口中,紧紧抱着油纸伞望向天空,在心中作了最后的告别:

  “娘子啊,保重…”

  随着最后一尾雷电落下,他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半口滚烫的茶水哽在他的喉头,未来得及咽下。

  但他是带着笑的,一切皆如他所愿。

  山中又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冷却的躯体上,浸湿了衣衫。

  这雨,恰如某年三月初三。

作者语:以上这些都是预告哈,正文会讲白一些原因,都以正文为主,(七)不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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