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泰兰德的夜晚似乎永远都是喧闹燥热的,杯里的冰块化了又凝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腻在玻璃壁上。纪云舒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条短信,是家里那边传来的,靳朝在公寓楼下等着。
她便也没了兴致,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要走,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很快送她回到公寓楼下。夜已深,小区里静谧无声,只有路灯在地上投出昏黄的光圈,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她的脚步有几分虚浮。
夜风一吹,酒意上涌,喉咙里泛起一阵干涩的恶心。
她是故意让司机停在远一些的地方,踩着高跟鞋脚步不稳的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路边的阴影里,静静站着一个人。
身形高大,就从影子上都能看出是个体态很好看的人,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
是靳朝。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站在那圈路灯光照不到的暗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知等了多久。
认出是他的一瞬间,纪云舒的酒醒了两分,站着没动。靳朝从阴影里走出来,灯光逐渐照亮他的身形和面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手里的纸袋递过来,像是在公式化的完成一项工作。
“纪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好听,“醒酒药,还有蜂蜜,温水冲服,会舒服点。”
纪云舒没接,只是看着他,目光从他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移到那双沉静的黑眼睛上。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她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目光落在他臂弯上的西装外套,“已经等我很久了?”
他还是没抬头,“刚到。”
这话鬼才信,纪云舒留意到衬衫袖口有一处不起眼的褶皱,像是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压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靳朝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或许是酒精作祟,让她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她没接药,反而向前迈了半步。这一步,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清冽的烟草味道,混合着夜晚微凉的气息。
靳朝似乎没料到她会靠近,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没有后退。
纪云舒抬起手,伸向他颈间,白天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此刻却略显松垮,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颈侧的皮肤。
靳朝的呼吸几不可闻地滞了一下。
她捏住了那根深色条纹领带的末端,轻轻一扯,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逼得他不得不顺着那力道,微微低下头。灯光从他头顶倾泻,在他眼窝和鼻梁旁投下更深的阴影。
他的睫毛很长,此刻垂下,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但忍不住的心跳加速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
太近了,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她能看清他皮肤上极淡的毛孔,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克制着的热意,以及那竭力维持平稳的呼吸声。四周一片安静,愈发衬托出两个人的心跳都越来越快。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落在那张性感的唇瓣上,看着他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靳朝。”
他的名字从她唇间吐出,不知为何,竟是让靳朝呼吸加重,带着不可言喻的致命吸引力。
靳朝偏过头,勉强让自己镇定些,“纪小姐,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在害怕什么?”她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般,轻轻刮过领带光滑的丝绸面料。
呼吸温热喷洒在他的耳边,“靳朝,你当初来找我,不是就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怎么现在又害怕起来了?”
他浓黑的眼睫颤了颤,终于抬起来,看向她。
在纪云舒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只是被额前的头发和长长的睫毛给遮掩住了,但此刻她看见了。他的呼吸明显乱了,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前,带着一点急促的节奏。
他甚至没有试图挣脱她虚虚扯着领带的手,只是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俯身又靠近了一些,唇瓣将要吻上时,纪云舒适时偏了头,温热的唇擦着她的脸颊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