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楼的雅间里,透过窗子刚好能看见流淌的河水与远处天边的隐约红光,那是万卷楼仍在燃烧。就照着这么烧下去,等水龙局彻底把大伙扑灭,应该也只剩下一堆焦黑的木头了。
萧云舒不由得心情大好,斟满三杯,自己先仰头饮尽,长长舒了口气。灯火绰约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因为自己的计策顺利成功而得意的在笑。
苏暮雨默默在她面前的碗里添了些饭菜,免得酒喝的太快会不舒服。
慕词陵:“之前还说让我来天启城帮忙,我还以为能大展拳脚,结果风头让你一个人出了,我也没做什么。”
他看上去还有些意犹未尽,这倒是正合了萧云舒的心意。
她的眼眸染上一层醉意朦胧,“只要你想出风头,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一战之后,我让你慕词陵的名字名扬天下!”
这话才刚说完,楼梯处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沉稳,规律,与这儿小厮跑堂的急匆匆显得截然不同。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用了内力,才会让自己的脚步声传进他们三人的耳中。
苏暮雨几乎是同时警醒,敛起了神色情绪,放下手中杯盏,气息瞬间收敛,目光锐利地投向楼梯口。
可当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最后出现的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慢悠悠地走上楼,仿佛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喝上一杯。目光随意一扫,便精准地落在了他们这一桌,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片刻就移开了。
苏暮雨和慕词陵并没有特别的反应,虽然察觉到此人的武功内力不同寻常,但不知其身份。
但萧云舒不一样。
她心头猛地一沉,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凉,她认出了来了。
那是北离大国师,齐天尘。
这位深居简出,修为深不可测,连皇帝都要礼敬三分的老前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暮雨察觉到她的紧张,觉着很不对劲,“萧姑娘,你怎么了?”
“你们都不要动,论武功,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这话主要是用来提醒慕词陵的,这家伙最是冲动,要是先扑过去和大国师动了手,那怕是要闹大了。
“知道,我静观其变。”说着,慕词陵的手已悄然按在了桌下的刀柄上。
齐天尘仿佛没看到他们的警惕,慢悠悠地走到他们桌边,很自然地在空着的那一方坐下,还自顾自地拿过一个空酒杯,提起桌上的酒坛,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这雕楼小筑的酒啊,也是许久没喝了。”他先是闻了闻酒香,然后一饮而尽。
从这悠闲的姿态看上去,还真像是来品酒的,
但萧云舒知道,这老头子一直在守护着天启城,或者说是监视更为妥当。今晚他们刚在万卷楼闹了一场大的,他就出现在这儿了,说是巧合谁能信。
再说了,世上哪来的巧合和偶遇,都是别有用心的早有预谋罢了。
萧云舒定了定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大国师好雅兴啊,深更半夜,到这儿来喝酒?”
齐天尘放下酒杯,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向萧云舒,又扫过苏暮雨和慕词陵,叹了口气。
“老头子我年龄大了,睡不着觉,出来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能闹出多大的动静。”
他指了指窗外那隐约的红光方向:“那边,挺热闹啊,万卷楼……多少年了,没这么亮堂过了。”
这话如同惊雷,在三人耳边炸响。
萧云舒眸光一紧,脸色微白,他果然知道了,而且是直接点明。苏暮雨眼神瞬间如染上一层寒霜,,慕词陵周身已泛起危险的杀意,只要萧云舒一句话,他们会立刻动手。
就算是北离大国师又如何,能不能打过,得打了才知道。
“都别动,老头子话还没说完。”他轻描淡写的提醒着,不过是抬手之间,内力的威压就不动声色的压迫在了他们身上。
这就是高手之间,境界的绝对压制,甚至不需要交手过招。
齐天尘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像个寻常老人在絮叨和埋怨:“你们几个娃娃,进天启城,躲在听雪阁那破地方,真当满宫里都是废物察觉不到?虽然他们的确都是废物,但老头子我还在,一点儿不把老头子放在眼里。”
萧云舒不忿,反驳着,“既然您早就知道,为什么从来没说?要是将来我因此而获罪,那您也少不了一个失职!”
“我那是老头子心软,懒得管!”齐天尘吹胡子瞪眼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说。
他最开始是真没把萧云舒放在眼里,想着就算是带了人回来又如何,左不过是那点儿女私情,他好好地管这些做什么。
就算带了两个男人,那又怎么了,就算不受宠,再不济也是个公主,多养两个面首幕僚又能怎么样?
堂堂大国师,总不能连公主养面首这种事都要过问吧。
谁知就这么一时疏忽,竟让这三个年轻人在天启城里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