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擅闯国师府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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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大人今日原本是打算照常执行公事，但由于心里意外的不踏实，推去了今天所有行程，牺牲连续几夜换来这一天空闲。

而当他漫无目的地穿行过乡间，瞥见一个老渔夫正在埋一只死羊。啊，他这才想起，如今又到了给先辈烧香的节气了。

安师继承下安迷修的衣钵，也自然而然的祭奠起了已经落败的，不复存在的圣殿骑士团。挨个上香那埋着无数个先师的山头，他只愿这一天空闲能办完。

虽然每年上香，但安迷修从未将他归纳为“圣殿骑士”一列，也从未带他看过传闻中的圣殿，从小就没有，像根本没有这个地方一样。而安迷修为何这么做，只能凭旁人揣测，安师并不想知道原因。

“……”

安师弹弹长衣上的尘土，望了望最后一个山头，那里只在名义上禁锢着一个大名鼎鼎的人。毒师的无名碑，无尸坟。

明明该被世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却还有一个空坟。

立碑人虽然从不明说，但可想而知，只有他那个好人师父会这么闲，虽然他从没见过安迷修上过那个山头。

虽然异常偏僻，却真的做到了没人知晓，其中他恐怕也费了不少心思。

安师看着自己所站的山脚边，也放弃了去爬那最后一座高山的念头。

就当全部上完香了。

……

安师浑浑噩噩的走到国师外府，想到回去又要批那些有的没的民事，执拗了起来，索性不回去了，茅草堆里的野蛇都比那些人丑恶的嘴脸好看。

他放空状态，想着去外面溪里洗把脸。正要迈步，高墙瓦片的动静又使他精神一振。

“猫？”

回眸一瞥，那确实是稀罕物。

白墙上赫然蹲着一只黑色狸猫，他的气场跟野猫不同，或许是哪大户人家养的，与夜幕相融后不好辨出，好在有那双深幽的绿瞳泛着光，暴露了它的存在。

国师府从未出现这种生物，安师疑惑它是怎么进来的。

反应过后，他又被自己逗笑了：“……也是，我问你干什么。”

那黑猫确实没理他，动身跃进了国师内府。

安师追了过去，那黑猫连拐带绕，任他也抓不住，悄然无息中，却因此发现了自己的住处来了位身影熟悉的访客。

……

“安瞮？”

赞德听见这声，顿时心里一慌，他原以为二师侄这个时间未归，今夜都不会再回来了。这是老天爷看他一路顺畅，所以特地给他下的绊子？

身后的人走近，即将伸手碰上自己的肩膀，“安瞮，你怎么会在这。”

赞德漠然回头。

身后的黑发少年模样秀逸中透着阴沉，面容姣好，年龄却小到不像是国师，一双好似瞎了的银瞳正逼问着他。

“我记得你不是……” 安师还要说下去，而当他白瞳的视线对上那双眼睛时，声音戛然而止，身形也往后退了几步，竟有些踉跄的感觉。最终在赞德错愣的目光中，国师是挽起长衣，向他行了一个晚辈礼。

哇哦，不妙。赞德扯了扯嘴角，想到了那个最差的结果。

而他的想法也在安师接下来说的话中得到了证实。

“冒犯了，师伯。”

赞德：“……”

总之再坏也不会比这更差了。

赞德心里却起了某些兴致，索性不装了，忽视了那个分外显老的敬称，摆出一副如释重负般歇在了书案上。“那说说吧，怎么认出来的？”

“难道您的第一反应不是灭口吗。” 安师抬眸。

而赞德并未出现在他的视线，安师愣空着空荡荡的书案，突然下身失力，他感觉自己没倒下去，却一阵子酸软。反应过来时，赞德已经在后方死死擒住了他。

安师脑子还蒙着，腿部已经没有知觉，只觉得双臂连带后背的骨架快散了。他师伯肯定是在什么时候给他下了毒。

赞德的声音在他后上方传来：“如果我想灭口，你刚才就死了。”

他不再摁着安师，转手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可回头一看，那家伙跟个死尸一样趴地上一动不动，赞德狐疑，他又没给安师下千斤坠，这是鬼上身了？

赞德想起了一种可能，再联想到安迷修的蠢样德行，以及曾经一脸傻样对自己说过的一句傻死的话：“世上天资缺陷的孩子，由在下来拯救” ——赞德看着这小子废物一个的样子，蹲下身，迟疑的开口：“你现在，实力怎样？”

“……打架斗法，在下跟安瞮半斤八两。” 趴在地上的人低沉的回应了一句。

“好好好……我量那小子收徒也是收半点天资都没有的可怜儿。”

赞德把他架到了书案上。

“不用在意。好好说，别跟我扯别的。”

“你知道的事可不止一点半点。” 赞德看似轻描淡写的眼神中透着不浅的戾气。

这个安师太不对，只从凭一个眼神认定毒师，想想也不可能。

安师怔怔眼，“师……”

赞德再次听见那个称呼，眉毛抽了抽，伸手像是驱赶什么晦气，嫌弃道：“停停停，别用那两个字叫我。”

安师则转身看向屋外，扫了一眼，那条引自己进来的猫没有再出现。

“您来的时候，有看见一只猫吗？”

“猫没有，倒是你府上的守卫不称职。”

……

未免有些温馨了。屋内烛火燃起，照上了两人的面庞，赞德有些恍神，如果没有当年那些破事儿，能聚在这的人兴许就不止他们了。

师承三代还真是不错。

一旁安师不光说完了事，还已经唤了他好几声。

赞德凝神这才听见他在叫唤，“……行，所以说，你确实是安了坏心眼不想管那佛的事，私报私仇啊。”

安师：“……您真听进去了吗？”

他给赞德倒了杯茶，重新道：“我也借鉴您的说法。如果我说，我认出来您只是因为眼神陌生，前辈信不信？”

“你这么说了，我不信又能怎样……话说回来，安瞮还是你师弟来着，” 赞德抿了一口茶，“感情不错。”

安师淡笑：“师弟而已，毕竟别人生的，哪比得上自己亲生的。”

赞德侧瞧着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那至于野佛的事。”

安师如实全招了。起先在庙中藏毒的并不是他，或许是某个江湖骗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而安师指明了自己不是大善人，也不稀罕国师的名分，他没有闲心去理会，后来因为想看这件事来解闷，才安排了曹老怪藏毒。

那老爷子早就死了，确切的说，大哥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早已是一具活尸，所以那庙中的毒对他没有任何卵用。

“我心无至正，甚至在这件事中起添油加醋的作用，我是该愧对先辈。”

“但我从不是圣殿骑士，从没有我的骑士道义来制约“安师”的所作所为。我惭愧，也庆幸。”

“……”

明明是长了一张乖巧的脸。赞德看着对面戾气颇重的年轻人，他原以为，就算天性恶的人在安迷修这么多年的熏陶下总会好转，悠悠开口道：“是吗。”

“我就是讨厌那些恶心的世人。国师这个身份，多少可以让我离他们远一点。”

安师不管赞德是什么想法下开的口，继续说道：“但在当年，您的骑士道义是肯定制约“毒师”了的，只是您最终也被那些恶心的人打垮了道义。”

赞德盯着茶水，恍若未闻。

他当然也能厌极那些人，但圣殿一直以来都以保护他们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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