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妖王

圆月高挂，不卜庐升起袅袅炊烟，银月姬熟练的拿起杆秤。

“魈，把这副药拿去给阿桂煎。”

魈接过称量好的要，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

……

楚绚悠然睁开眼，心绪却被满满的焦虑占据。正预起身，却被一只白皙娇嫩的手稳稳地按住。

一闻到那股熟悉的淡淡香气，楚绚即使平日里脾气温和如他也按捺不住火气，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银月姬轻轻一笑，做了个“嘘”的动作让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四周安逸的平民百姓，心头既释然地舒了口气，心中的火气也消减了不少。

银月姬见楚绚已经冷静下来，从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气愤昨夜我迷晕你，但我也说过，会护你们平安。

而且，你没感觉到吗？”

楚绚微微一愣神，察觉到体内悄然复苏的灵力，心中暗想：“难道是那香！”

银月姬淡笑不语，楚绚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有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楚公子，楚公子不好了。”

“怎么了？”

“小小姐，小小姐和夫人——紫苏——城外——”那士兵跑的急，说话断断续续，忽然重重跪在地上，掩面抽泣。

楚绚忽地站了起来，那张原本还泛着一丝红润的脸庞瞬息间刷白，全然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雨幕之中。

城墙，是楚绚如今的极限，城墙上还能受结界庇护，可城墙外却已无法被结界笼罩。

城外的半空之中，赫然悬浮着十几位绝色“佳人”，她们分列左右，中央处是一位身披紫裳的女子。在她背后，两扇漆黑羽翼舒展，魔气缭绕，冷冽而摄人，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黑洞。

在她们身边，紫苏被一朵黑色的云拖着，在半空垂目而立，手上牵着一个稚嫩的女童，一旁还站着一个白发女子背对着众人。

楚绚失声道：“夭儿。”

这孩子就是楚绚的女儿，楚夭。鸷心中一紧，那块糖糕的滋味似乎还在唇齿之间，见她被人挟持，正预上前，却被银月姬拦下：“别去。”

鸷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拦着自己。

银月姬还没开口，却听见结界外的楚夭哭喊道：“爹爹，爹爹救救夭儿。”

楚绚嘴唇都微微发抖，看着紫苏道“为什么，我没有亏待过你吧。”

紫苏置若罔闻，就在此时，那白发女子缓缓转过头来，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在阳光的映照下如同两颗神秘的紫水晶。

楚绚看清她的面容后，甚至是身后的众人，除了年纪小的娃娃，全都僵住了。

银月姬似乎毫不意外，“现在知道原因了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与魔族打过那么多场仗，怎么会认不出呢。”银月姬声音很轻，隐隐的还参杂着一丝苦涩。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楚绚的结发妻子。

楚夫人看着楚绚，眼中情绪复杂。

“夫君。”

楚绚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抬头看着自己是夫人，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同床共枕的夫妻转眼变成了敌人，换成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吧。

“姐姐，你怕不是真对那人类有了感情。”

其中一个绿色头发的妖姬飞到楚夫人身旁，打趣着。

“紫云，你是可是魔，和人类玩玩也就罢了，别真爱上了，倒时可会别笑话死的。”

楚夫人笑了笑，没有接话。

此刻，身着紫色华服的女子稳立中央，她徐徐开言：“楚绚，你是否还要困兽犹斗？若选择现在归降，本王可许你全家团聚。”

楚绚虽一言不发，可他那紧攥的节发白的指关节，以把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暴露无遗。

“月姬，魔族对自己的骨肉也是如此……无情的？”

银月姬看着鸷，轻轻摇了摇头：“魔族十一王统领下属的方式各不相同，而这位深渊妖王的手段...”

她虽然没有将话说完，但鸷也能猜到一二，对于擅长控制他人心绪的业障老说，楚夫人心中不安与挣扎根本无处遁形。

“很好。”

深渊妖王淡淡一笑，可笑却不达眼底，“昨日你毁我儿一目，今日我便要你儿性命，很公平，对吧。”

楚夫人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一瞬间僵在原地。

“紫云，就由你亲自动手吧。”

楚夫人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的响，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嗡嗡响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从紫苏手中夺过楚夭，紧紧护在身后。

“紫云，你这是在做什么？”

最靠近妖王的妖姬开了口，语气冰冷。

银月姬眼神一变，眸子闪过一抹杀意，“苓。”

这个苓，是妖姬中最残忍的一个，也是训练妖姬的师傅，几乎所有妖姬都怕她，自然也包括楚夫人。

刻在骨子里令楚夫人恐惧的声音传下，她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利刃猛然刺入了她的肩膀。然而，出于母亲的本能，她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儿，用自己的身躯保护自己的孩子。兵器撞击的铿锵声响起，只见鸷手握长枪，格挡住了苓的猛烈攻势。

银月姬悄然出现在楚夫人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下一瞬，四人在次回到结界之中。

她们昨日才见过鸷如今又见到他，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但对如今的银月姬，过了五百多年，她又刻意调整了自己的气息，以至于此刻她们竟未能将其辨认出来。

银月姬放开了楚夫人，而鸷也在次消失。

但当深渊妖王对上银月姬那双藏于丝绸下的眼眸，就如同野兽锁定猎物般，顿感寒气直透脊背。

她撇了楚夫人一眼后，便带着人离开了，所有人都很疑惑，可楚夫人却将目光投向了银月姬...

楚绚看着楚夫人，什么也没说，一手抱着楚夭，一手牵着她，回了楚府。

银月姬在城内走了一圈，听到不少人都是忧心忡忡的，毕竟楚绚的夫人是魔族，且不说楚绚会不会突然临阵倒戈，即便他依旧愿意带着大家突出重围，但有楚夫人这一颗定时炸弹，怕也是凶多吉少。

不过倒也并非所有人眼中都只有自己，真心实意替楚洵与楚夫人想的，虽然不多，但至少是有的。

……

楚夫人被利刃猛然刺入了她的肩膀。然而，出于母亲的本能，她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儿，用自己的身躯保护自己的孩子。随后后腰被重重踹了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结界上。

楚夫人从结界上滑落下来，死死护住怀里的孩子，吐出一口血，与楚绚的视线交汇。

苓阴沉着脸：“我记得我说过，背叛王的下场，只有死。”

楚绚跑上前，想要触碰楚夫人，却被结界阻隔。

楚绚的眼睛缓缓闭上又睁开，睫毛已然湿润。

“楚绚，我要你后悔与我作对。”深渊妖王话音刚落，苓森森开口，念起魔咒。

楚夫人猛地瞪大眼睛，颤声道：“快，快将夭儿抱走，快！”

楚夫人推搡着孩子，想要把他推过结界，可是楚夭却是与魔一般被那层结界阻拦在外，竟是进不得。

“没用的。我依照王的吩咐，激发了他体内的魔气，他现在和魔一样，进不去界半步了。"

“夫君！！”楚夫人已是惊慌至极，她推着的楚夭，一边磕着血喊着，“夫君，你...你撤了结界，撤掉结界。”

楚夫人双目圆睁，不住颤抖着，脸上已有血红咒印渐渐爬满全身。

楚洵只觉心如刀绞，几次抬手欲施术，却终究复又垂落。

楚澜在外面嚎陶大哭着，满面是泪地仰着头，伸出小手拍着结界:“爹爹，你不要夭儿了...吗...爹爹，抱抱儿.爹爹抱...”

楚夫人哭着，求着，求楚洵打开上清结界，让孩子过去。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 “楚公子！不能啊！不能撤了结界，希望城的余下的百姓都得死-这是魔族的奸计！楚公子！你不能撤啊！”

“是啊，结界不能撤！”求生之欲令一个又一个的人开口请求。

“楚公子，结界不能撤，要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楚夫人，求你了."更有人朝楚夫人跪拜起来，“楚夫人，你慈悲为怀，你菩萨心肠，我们都会感恩戴德一辈子，求求你，不要让楚公子撤了结界，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求求你……."

刹那间，除了极少的一些百姓没有跪地恳求之外，剩余的人都哭喊一片。

楚绚如同被火焰与寒冰同时炙烤冰冻，倍受煎熬。

前面是妻儿，身后是百姓。

苓的诵吟之声不停，却愈发尖锐刺耳。

楚夫人身上的纹咒越来越深，从她白皙的脖子一路往上，最后几乎覆盖了整个面容。缓缓浸入到她眼睛里。

她喉咙里似乎已经很难发出完整的声音，只绝望地看着丈夫，破碎地喃喃，“我恨你...夭儿...”

“我恨...你...夭儿...恨...”

咒纹彻底浸入她的双眸，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似乎在忍受剧痛一般，紧紧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