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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姬拉着鸷立于楚府廊檐之下,雨点淅淅沥沥。凝眸细看,那飘洒的雨滴竟是诡异的血红色。
由于下雨的缘故,楚绚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让人们聚集在楚府周边。偏偏这雨下得不小,许多地方都待不了了,能待的地方显得拥挤。
微微蹙眉,将手伸了出去,雨滴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烫出了漆黑的焦斑。
“喂!”
鸷拉回银月姬的手,看着她掌心处零星几点的焦斑“你疯了。”
银月姬还未及应声,天空已然炸裂出一道道刺眼的闪电。
“来了。”
天空仿佛被撕裂成千万块,大大小小的裂缝遍布其中,恍若一张破碎的巨幕。从那些裂口中,一只只血红的眼眸齐齐低垂下视线,俯看着大地上惊惶无措的人们,那股无形的压力与恐惧如寒潮般席卷而来。
眼睛挨得极近,几乎都要贴在结界上,令人毛骨悚然。
鸷冷哼一声,正预上前却被银月姬拦下。
“别冲动,你的气息会被人误会。”
一个空灵柔软的嗓音从空中响起:“楚绚,我很好奇,你还护的了这群蝼蚁几时。”
银月姬眉头轻蹙,喃喃道:“深渊妖姬。”
魔界里一共有十一王,能力相差甚远,分别统领各自的的族群,深渊妖王,在魔域中排行第就九统领深渊妖姬一族,也是魔界中最像人族的种族。
“她没有亲自来。”
那颗血红的眼球在空中诡异地旋转着,屋里的人们吓得紧紧抱成一团,仿佛这样就可以躲过它们的视线。
“谁?”
“她们的王者,深渊妖王。”
“人类,不自量力。”话落,一道道暗紫色的魔气化为利刃,劈砍在结界上。
瞬间之间,红紫两色交织翻腾,狂风呼啸肆虐,树木在疾风中剧烈摇摆,发出沙沙的哀鸣。结界笼罩之下,人群一片慌乱,四处奔逃,凄厉的哭喊声此起彼伏,犹如世界末日降临。
结界自是承受不住如今强烈的攻击,隐隐出现了裂痕。
暗紫色的利刃再次挥落,银月姬手中汇聚起熠熠金光,正准备唤出法器速战速决。就在这时,一支金红相间的疾箭破空而出,径直瞄准结界刺去。
众人回头,看见了站在高处,手拿长弓的楚绚。
只见其拉开弓,第二箭射出,原本岌岌可危的结界被瞬间加固。
“是楚公子。”
“楚公子。”
众人见楚绚出现,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更有喜极而泣者。
楚绚与天空中的深渊妖姬斗法,并不落下风,转眼百招已过,却不见她们能在近结界半步。
空中的女声也预发阴沉:“以楚公子能耐,想走没人能拦,你为什么要管这闲事,是要与我们魔界为敌吗?”
“闲事,魔界想要屠戮生我养我的希望城,这与楚绚而言又岂是闲事?”
话音未落,手下已迅疾搭弓放箭,一支灌注了强大灵力的羽箭精准迅猛刺向那位于正中央、猩红夺目的血眼。
“啊——!”
凄厉尖锐的嘶吼声震得打地都在颤抖。
羽箭破空,直捣深渊妖姬的眼睛,腥臭的血花瞬间爆裂。盛怒之下在次挥出一道利刃,携之魔血横斩过去。楚绚临危不乱,连珠三箭疾射而出,欲以箭雨阻断利刃,奈何此前灵力已耗力甚多,此刻又逢妖姬狂怒一击,攻击碰撞,汹涌气浪席卷而来,楚绚脚步一沉,被迫连连后退。
“楚公子——!”
“裂了,结界要裂了!”
众人又慌乱起来,有亲属的哭喊着抱作一团,孤苦伶仃的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楚绚咬了咬牙,握紧手中长弓,他绝不放弃。
艰难胶着间,一道黑色身影落到他身旁,他微微侧目,见鸷迎身而上,手中凝聚黑气,狠狠击在那血瞳之上。
一声狰狞的尖叫,结界再次被封严,魔眼也消失了。
楚绚落到地上,血雨也渐渐停了。
楚绚面色苍白,想要去寻鸷,却发现他早不知所踪了。
“楚公子,先去休息吧。”
看着突然出现的银月姬,楚绚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但也没有说什么,他确实需要休息。银月姬扶着他到廊下歇息,缓过来的人们也都围了过来,甚至送水递衣。
“楚公子,你衣服都湿了,去火堆那烤烤火吧。”
楚绚一一谢过,但因为太累,实在不愿意动了,便婉拒了那人的邀请。
但紧接着,那人就抱了些木头就在楚绚身边升了个火堆。
周围慢慢归于寂静,但银月姬的内心却愈发纷乱如麻,甚至连手被火焰灼伤都没半点察觉。
“小月姑娘!”
银月姬被楚绚猛地一唤,才恍如梦醒般回过神来。她察觉到手中传来的阵阵刺痛,仿佛无数细针攒刺。垂眸看去,半边手背已然红肿一片,烫出了大小不一、晶莹剔透的水泡,触目惊心。
“怎么这么不小心。”话音未落,他已从衣袖取出伤药,动作娴熟地替银月姬涂抹起来。
银月姬沉默了一会,压低了声音“楚公子,接下来又该如何呢?”
楚绚麻利地撕下一条洁白的布条,仔细地裹住伤口,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银月姬。
“明日我会带着他们离开希望城,去最近的城镇。”
银月姬不在说话,她是不是做错了。
“小月姑娘,你觉得这个方法如何?”
“楚公子,你的脸色很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楚绚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本来就已经在勉强维持清醒,此刻这香气一熏,眼皮更是像灌了铅似的,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
“你……”
“好好休息,今晚,我护你们平安。”
银月姬的话说的及轻,但都一字不漏的落入楚绚耳中,但他也没力气回应,缓缓闭上了眼睛。
银月姬轻轻一笑,双手瞬时捏起法印,结界之上顿时光华流转,被镀上了一层璀璨金辉。其间,莲花印记如梦似幻,若隐若现,更添神秘之韵,却又转瞬即逝,恍若浮生一梦。
……
望舒客栈。
清冷的少年仙人站在客栈天台上,一只手轻轻搭在护栏上,袖子在风中摇曳飘逸,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黑红色的人影托着腮坐在魈旁边的护栏上,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魈冷淡的表情生出前所未有的警惕,周身的风元素在手掌汇聚,凝聚成和璞鸢的形状,他用腰肢带动和璞鸢,枪尖对准眼前的人……不……是业障。
“我今天可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鸷抬起手轻点枪尖,依旧保持着悠闲的姿态。“虽然我是业障,但我也是也分享欲的。
正好我要分享的事情和你那姐姐有关,后面她到底怎么样了,你要不要听听?”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怎么会对她做什么呢,伤她的不是你吗,她对我也不错,给我吃好吃的甜糕,还说等她有空要教我认字呢。”
“......”魈握紧和璞鸢,肌肉绷紧。
两个模样一致的俊美少年以月夜为幕无声对质。
直到,银发少女凭空出现在天台上。
“这是怎么了?”
魈提着和璞鸢走向银月姬:“可有大碍?”
银月姬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魈的头“我没事,倒是你……”
“抱歉,在你来的时间段,我会尽量控制好自己,要是你还担心,我……”(我可以离开)魈回避她的目光,仿佛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鸷轻哼一声,抱臂靠在护栏上。
银月姬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魈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厉害了。”
魈并不赞同她的话,“可昨天……我……”(就伤了你)
“是我自愿的,否则你伤不了我。”
银月姬不提还好,她一提起来,魈的脸色就变得格外严肃“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
“魈,但重点不是这个……”
“魈,我似乎也染了了业障。”
闻言,魈的瞳孔骤然扩大,握枪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银月姬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体内已经沉寂的业障。
“它们疯狂地寻找发泄口,寻找机会将我拉下深渊。
我越压抑,就越发痛苦,越发失去理智。”
“姐姐……”魈被业障纠缠了千百年,最是清楚业障的折磨。
魈的拳头放松又收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银月姬轻轻握住魈的手,语气温柔“别想了,这是我自愿的。”
可是,背负罪业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这条路...只有我一个人走,就足够了。”魈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姐姐……”
这在不知该说什么的人变为了银月姬,但魈那满溢的温柔,令她愈发无法放手不管了。
为什么,你不能稍微自私一点。
银月姬送开手,“魈,不必觉得自责。”
看着银月姬手背上的布条,魈脸色一变,看着鸷的眼睛里含满杀意。
“这她自己烫着的,和我无关,少什么事都赖我。”
银月姬拉住要爆发的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伤不关他事。”
“走吧,陪我去不卜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