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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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没哭。”
我重复,重复一直以来的话术,但是我心虛得厉害,怕他刻意去找我的把柄,以便一举摧毁我的城墙。我无声地挣扎着,在这场不固定角色身份的盘问游戏中落了下风。
但出人意料的,张桂源不重复了。他突然松了口:“嗯,你没哭。”
“什么?”
下一秒松懈的就成了我的眼轮匝肌。无色的液滴下坠,我的泪水彻底决堤。
争了这么久,像是终于熬到了对手认输,我却失手让一切付之东流,最终还是失去了含糊其辞的机会,像小时候学不会切生日蛋糕一样把自己狼狈地剖开在张桂源面前。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好像是在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没有再优秀一点。我们注定会分别,我注定无法释怀。
“你蹲下来干什么?”
除此之外,我问不出口其他任何话。
喜欢,不能问,一问就会露馅。
张桂源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身影,惚间又差点记错了时间。
那天怀里揣着礼物的女孩掉没掉眼泪,张桂源再清楚不过了。
风吹了不知道几轮,他还是给我了回答。
“你一直低着头,我得蹲下来才能看到你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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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预感自己没考好,但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泪水还是决堤。
张桂源考得很好,班主任都打电话到他家贺喜。外省的重点大学肯定没跑了。
成绩摆在那里,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我最终被录到了南方一所普通一本大学的定向师范生。
毕业后会回到我的母校教书,支教六年。仔细一想,那里承载了我学生时代所有的美好、不堪与悸动,六年时间也不会太难熬。
而他呢,不同于我这条被框死的路,他有无限的可能,有无数条路等着他去闯。
不管是心还是身体,被困在这里的只有我。
他要去的地方很远,暑假还没结束就要启程离开。
乘务员进行着最后的检票,周围的巴士一辆辆开走。我靠着窗,想起那次在出租车上,我还没有告诉张桂源,总有一天我会被不知道哪辆汽车带回玫瑰花房,继续曾经住在橱窗里的生活。
现在我跟他说:“我送你去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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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在见面,在意料之外,在意料之中,于是四目相对变成了某种确幸和期许。命运是太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就像我们那天在便利店相遇,就像现在。
每个人也许都是生活里不起眼的路人甲,但总有人在努力清晰自己的轮廓。
在我的世界里脱颍而出的男主角,是张桂源。
我想起曾经感慨过的 “日剧跑’,拼尽全力只为赶上一辆公交,抢下一分时间,又或者,到一个地方,见一个人。我问张桂源他们是不是真的会这样,张桂源说他会,我说真好啊,因为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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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快结束了,很短,后面的应该都会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