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应该就是这里了！”

　　宋暖和羡安还在急诊室里没有出来，坐在医院大厅长椅上的宋清河就听见了这样突兀的一声叫喊。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隐隐期盼着丁辰死去这件事似的，猛地抬头，循着声音朝医院门口望去。

　　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正迈着矫健的步伐朝急诊室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在这个年轻人之后还有一位护士，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前面，拉住这对老夫妻：“丁先生！丁太太！请您——”

　　“我是来看我儿子的！”丁老太太虽然头发花白，但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引得整个候诊厅的病人和家属都纷纷侧目，“我倒要看看，那个狐狸精究竟把我儿子害成什么样子了！”

　　宋清河看着这个打扮时髦却异常难缠的老太太，眼皮突然一跳。

　　“请问您是丁辰先生的家属吗？”偏偏，之前通报了丁辰死讯的那位医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我们很遗憾地告诉您——”

　　“什么？”丁老太太一听这个口气，就感觉大事不妙。小护士也赶紧抓住机会，带着她朝急诊室走去，省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宋清河连忙站起，跟着冲进了急诊室。

　　“我苦命的儿啊——”丁老太太一看见丁辰毫无波动的心电图，立即一嗓子嗷了起来，“你怎么、你怎么……你就这么狠心，丢下年迈的父母，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还有你！”在看见宋暖的第一眼，丁老太太就使劲朝她开炮，“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这次他回来，我们本来打算劝他离婚，新娶一个年轻的，相亲对象我们都替他找好了。可是他倒好！说什么也不肯跟你分开，这下你可把他克死了吧？”

　　“妈！”甫一得知这惊人的真相，宋暖感到异常气愤，“我和阿辰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怎么能……”

　　“你还有脸说！”丁老太太尖刻地叫道，“我儿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带着奸夫来给他收尸了！我告诉你，我儿子的钱你们一分也拿不到！”说罢她就扬起手朝宋暖的脸上打去。

　　宋暖大惊，一时忘记躲避，还好宋清河及时赶到，稳稳地拽住了丁老太太即将扇到宋暖脸上的巴掌。“丁老太太，人死不能复生，你也知道姐夫尸骨未寒，你就这么不想让他瞑目吗？”宋清河沉声道。

　　丁老太太转头看了看宋清河，知道他是宋暖的弟弟，眼珠一转就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了：“打人啦！道貌岸然的大学教授打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啦！”

　　宋清河不理会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一旁作壁上观的羡安：“你明明可以制止她的吧？为什么一定要我出手？看到我的亲人受到侮辱，你很得意是不是！”

　　“您误会了，”羡安冷静地回答，“如果这位老太太真的对林女士下手，我们反而站在道德制高点。被您这么一搅合，这位老太太若是还有什么令人不适的举动，我们再动手就师出无名了。”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丁老太太。

　　宋清河：“……”

　　“好了宋清河，不要责怪羡先生，”宋暖看出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连忙开口打圆场道，“羡先生也没有恶意。”

　　“真是抱歉，”几人正僵持的时候，先前跟在丁辰父母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终于出现在了急诊室，“叔叔他一时接受不了堂哥去世的打击昏倒了，我刚才照顾他来着……”

　　他蹲下身，搀扶起兀自躺在地上的丁老太太，“赶紧起来吧，婶婶。叔叔已经倒下了，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我爸交代啊。”

　　丁老太太本来就因为大家都对她的撒泼打滚无动于衷而感到些许尴尬，此时正好借坡下驴，顺势被她的侄子扶了起来：“那好，我就先去看看我家老头子怎么样了！”

　　临走之前，她也没忘记恨恨地瞪了宋暖一眼，似乎在说：“你跟我等着！这事咱们没完！”

　　“真不好意思，堂嫂，还有这两位朋友，”年轻人扶着丁老太太，抱歉地朝他们笑笑，“我婶婶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我会跟她讲清楚的……对了，嫂子你们之前可能没有见过我。我叫华帅，是辰哥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