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果然是个狡猾的,收了钱还不肯放人,事情大概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攻塔救人。
确定了这个初步想法之后,司徒濯就忙起来了,打探消息是她的本职工作,她现在忙着扮作各种各样的人,去不同的地方打探消息。一会儿见她是菜市口的挑菜妇人,在精准挑选出哪捆菜更好的同时,还知道了梧帝之前在安国受过的委屈;一会儿又见她领了个半大的小女孩,一边一脸慈爱地给“女儿”解释永安塔里的情况,一边暗中摸索永安塔的守卫。
虽然杨盈说了,永安塔之事,以六道堂众平安为重,也就是说,如果万不得已,就不救梧帝了,但他们几个还是得尽职尽责,至少要尽过全力才行。
这下累的她天天回来倒头就睡,听了一天的消息,还要将信息筛选,整理出来,几乎都是从早上天亮开始忙到黑夜。其他人虽然也有帮忙打探,可效果远不如她这个女子和畜生道察子来的好。
司徒濯每出去打探一次消息就要易容一次,搞的十三给司徒濯化妆化的都有些累了,甚至叫他生出了不再给人化妆之心。
元禄看着又一次半夜回来的司徒濯,感叹道:“幸亏阿濯姐风寒好了,不然这样肯定累的病更重。”
杨盈站在元禄旁边,郑重地点点头:“我真怕她刚好,又累病了。”
司徒濯也觉得自己有又要累病的迹象,只好拜托了钱昭。
“可以。”钱昭很爽快地答应了司徒濯要他帮忙的事,“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难。”司徒濯用胳膊撑着头,“我白天出去探消息,晚上回来你就帮我把我打探到的消息写下来就行,我说你写。”
钱昭有些无语:“你就让我帮你写字啊?”
司徒濯又将胳臂放下来:“你写字快,而且你总结的好,有时我写的太长了,不够简洁,耽误时间。”
钱昭看了一眼司徒濯一脸期待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我去给你拿纸笔!”
其实我白天也不轻松啊,钱昭看着司徒濯欢脱的背影,无奈地想。
“永安塔现在是朱衣卫守,塔外大部分都是绯衣使,塔里底下三层还是紫衣使,往上就变成丹衣使了。”司徒濯一边说,一边看着钱昭画图。
“这些朱衣卫每一个时辰换一次岗,夜里更是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将塔内外守的严严实实,塔外一里还有不少朱衣众守着,检查来往人群有没有端倪。”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钱昭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
司徒濯得意道:“我找十三哥给我做了张人皮面具,打晕了兵部侍郎家里的一个丫鬟,扮成她的样子混了进去,待了两天才摸清楚呢。”
钱昭有些意外又欣赏地看了司徒濯一眼:“兵部侍郎官职不小,你都混进他家里去了?”
司徒濯双手环胸,越来越得意:“我先盯了好几天的梢,还试了好几次呢,差点被发现,不过还好我聪明,最后还是成功混进去,还全身而退了。”
“那丫鬟呢?”
“我给她吃了你之前给如意姐和殿下的那种药,那丫鬟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自己记性不好,把前几天的事都忘记了。”
“真有你的。”
这几天,使团几人兵分三路,钱昭和元禄陪着杨盈拜访安国高官,拜托他们游说安帝放过梧帝,宁远舟和于十三亲自丈量永安塔的位置布局,司徒濯负责从各方收集守卫永安塔的士兵的最新情况,孙朗还要守护好四夷馆,防止出了差错。每个人都很忙,忙的各司其职
尤其是还有李同光这个疯子时不时来捣乱,以及安帝这个神经老头儿莫名其妙要处死一群无辜的朱衣卫。
经过这件事,永安塔更固若金汤,而且,为了不再生出这样的祸端,又害怕六道堂的人已经暗中打探过永安塔守卫,朱衣卫直接将塔里塔外的守卫换了个干净,重新布局。司徒濯废了大功夫探查出来的永安塔守卫消息,直接废了一半多。
“他真是个疯老头!”听说了因为无辜被处死的朱衣卫导致永安塔守卫加倍的消息,司徒濯第一反正并不是惋惜自己辛苦得来的情报,反倒是愤怒安帝的暴虐,“他是杀人成瘾吗?”
这回,宁远舟打算亲自上塔打探塔内的防守,司徒濯跟哥哥们一起,在底下帮名头儿打掩护。
“哎呀不就是闯塔吗,这不是那不行干脆就硬闯,大不了赔了我们这条命。”
司徒濯很想说一句十三哥你是不是跟李同光一样疯了。
他们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就正经不了多久,司徒濯得了打探消息帮十三哥和朗哥选撤离路线的任务,然后几个人又开始不正经了。
“我倒是听说过一出戏,叫金媚娘帮打薄情郎。”
“不过了,日子没法过了,本来就他一个人欺负我,现在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说错了,”钱昭难得带笑,一记断掌将于十三拍在桌上,“现在是三个人。”
“是四个人!”
“还有我!”
在于十三承受着元禄和孙朗两个人的泰山压顶和钱昭的断掌之后,司徒濯还乐呵呵的冲于十三做了个鬼脸。
会散去之后,杨盈把司徒濯叫来了。
“阿濯姐,我有些怕。”
司徒濯轻轻摸了摸杨盈的头:“殿下怕什么?”
杨盈微微叹了口气:“远舟哥哥说,你们就快要攻塔了,我既怕你们受伤或者回不来了,又怕攻塔失败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安帝杀了……”
司徒濯努力对杨盈做出一个最甜的笑:“殿下别怕,我们这么多人,个个都那么有能耐,不一定会输的。而且,即使我们真失败了,我们也一定会护着你,将你安全送回大梧的。”
杨盈的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其实我不怎么害怕我自己出事,远舟哥哥说了,就算你们所有人都遭遇不测,安都分堂的大人们也会保护我。我其实更担心你们,我担心你们会受伤,这次比来的路上的任何一回都要凶险,一旦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我想让你们好好活着……”
司徒濯被杨盈说的也有些眼眶湿润,努力用轻松的语气宽慰着杨盈:“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谁不想好好活着呀?殿下你不是也说了吗,以六道堂众人的平安为重,救圣上,看命而已,你都发话了,我们肯定照做呀。而且,这只是殿下你见过的最凶险的一次,我还遇到过比这凶险的多的事呢。”
杨盈微微抬头:“真的吗?”
司徒濯用力地点点头:“真的呀!”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遇到过的那些更凶险的事儿?说不定我听了你的事儿,就没那么害怕了呢?”
“嗯……我想想……啊,就说我和钱大哥去褚国那次吧,当时我要溜进一个什么……定远将军府,去偷之前褚国骗走的一个什么文书,我也有点记不到了。我不小心被发现了,那将军真是个狠人,他府里的护卫放到六道堂里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还借了一半的羽林卫,甚至不惜放火烧了自家宅院,那架势,是弓箭、刀枪、暗器全对我用上了。那会儿我为了行动方便,还没带鞭子,只头上拿了个银簪盘发,我只能拔了头上的簪子做武器,亏得我身量轻,虽然打不过人家,但我跑得快啊。结果人家接着就开始放箭,我惯用手被箭刺穿,用左手没那么得劲,幸亏外头有钱大哥接应我,赶紧来帮我,不过我俩还是有些抵挡不了,两个人的胳膊都差点废了,我俩都以为就要交代在那儿了,幸亏分堂的兄弟赶来支援。”
司徒濯讲的抑扬顿挫,杨盈听的越来越紧张,由衷地来了一句:“天呐,这听着比天星峡那次还惊险。”随后又补了一句:“怪不得你当时那么喜欢钱大哥。”
“殿下!我这是在宽慰你,你怎么还拿我打趣呢!”
杨盈笑了笑:“听你这么说,我好像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司徒濯笑的比杨盈更开心:“是啊,所以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都会好好活着的。”
“那阿濯姐,回去之后你想做什么呀?”
“那肯定是继续做我畜生道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女察子呀!你不知道吧,老道主很看中我,想让我做下一任道主呢,这事儿要是真的,那我就是六道堂成立以来第一任女道主了呢!”
“真的假的?”
“那可不,别看你阿濯姐武功平平无奇,真做起畜生道的老本行,按照我的年纪和实力,整个六道堂都找不出第二个!”
“之前元禄说,远舟哥哥这次回去就不在六道堂了,元禄让我执掌六道堂,你说能行吗?”
“当然行啊,你现在这么厉害,又和我们熟,当然没问题啊,而且如果你接管六道堂,那你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堂主呢,能和之前那位皇妹一样呢!”
“听起来很不错,那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