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慨当以慷（中）

马嘉祺我能否再问姑娘一句，骗我的那个书生是什么人？

那姑娘嘴角一勾，仿佛看透了少年不服气的心性，微笑中笃定道：

独眼傻妞你惹不起的人。你只要知道他是樱花国沙匪中的豪杰，更是樱花国太子的得力手下便可。此事不要外泄，下次遇险，可未必能再碰到我救你性命。

马嘉祺你们少主现在已是炎的盟主啦。

马嘉祺去牵马时，忍不住回头提醒，脸上不自觉现出凄楚又欣然的笑意。

独眼傻妞我知道，只是从前叫得惯了。

独眼姑娘听到这话，笑容更为明媚。

她竟已等了那么久，马嘉祺看那笑靥如花和可怖的伤口，却有一瞬的失神。

破庙的野马不知是这帮匪徒从哪里抢来的，连鞍也没有，一路颠簸至极，起伏间马嘉祺满脑子都在想：原来当年不是大哥埋伏了兵士扮作山匪，而是山匪中本就安插着他的势力。原来他一直掌握着樱花国的绿林力量，樱花国多年剿匪不尽，竟是他故意为之。想着想着遍体生寒，此刻才觉得对这个兄长，自己也从未真正了解过。

为了跑出太子势力的掌控范围，马嘉祺一路换马疾驰，沿途只吃馒头凉水，十日未住一次客栈。这日终于踏入沙漠地带，看到熟悉的革船，他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

“大水走水边，小水走水中”的道理马嘉祺现在早已明白了。此时正是入夏，黄河水大，流水冲击着潜流中的礁石，不时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人人怕筏子撞破，都小心地沿着河边行驶。

人在水上，马嘉祺想起去年乘革船，每靠岸边自己便舀水玩耍，不禁又伸手舀起一汪水来。照着里面自己的面孔和天色，却忽然悲从中来，不觉湿了眼眶，连忙将一捧水浇在脸上装作洗脸，不叫船工和乘客们看见。

下了革船，行不远便是熟悉的贺兰山脉，想起不久前太子还曾对他说，出去看看也是好的，不要窝在樱花一隅；若再去塞外，可与丁程鑫多亲近亲近，他为人豪侠，多半会照顾自己。

马嘉祺轻蔑一笑，背起已经破损的包袱和一头高瘦的骆驼，头也不回，孤零零往西首——丁程鑫提过的人迹罕至的巴丹吉林沙漠大踏步走去。

烈日蒸人，马嘉祺走了半个时辰，便累得躺倒在高耸的沙丘上一动不动。

没了赶路的任务，运内功护住心脉，感受身下的滚烫，身周的热浪，只要心里凝定，身体倒还在汗湿中找到了一点暖洋洋的平衡感，只是嘴巴干得厉害，一个时辰不喝水，就干裂得割手疼。

这处沙漠虽然广阔，却有很多湖泊，几乎不用行多远，眼前便自然出现水源。忍耐着休息了小半个时辰，马嘉祺挣扎着一跃而起，朝着一处湖泊狂奔，咕咚咚灌了一肚子水后，找到一块大岩石，靠着石背又躺倒下来。

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做些什么，这一日便在或躺或行中胡乱度过。此时远远看见一只山羊在刚才自己喝水的湖边啃食几块草皮，看上去虽然孤单却也悠闲自得，忽然幻想自己在此处挖一个窑洞，养起了一群牛羊，似乎日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