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辛夷所想,宫唤羽的确知道宫尚角带回来一个小丫头给宫远徵做药人的事,但是他不信。
一向小心谨慎的宫尚角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带人回宫门?而且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心甘情愿给宫远徵做药人的人?
除非她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当然是要审过才知道。他若要保证自己多年的谋划不出意外,就要排除所有意外,不在他掌控之内的,全都是意外。
可是他身为宫门少主,没有证据不好越过角徵两宫直接提人来刑讯,就暂时搁置了,直到今日他偶然遇见她一个人在外面。
机会来了,自然要把握住。
想来他堂堂一个少主捉住一个陌生的、疑似细作的小丫头押入地牢审问,角徵两宫也无法指摘他什么。
也是辛夷倒霉,遇上了宫唤羽这疯批。
除却这身异能,她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里经得住这酷刑连番上身。
等宫远徵他们找来时,她看起来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辛夷彻底昏迷前想:幸好,幸好他们来了,不然她就要用异能保命了。
“辛……辛夷……”宫远徵不敢相信这个邢架上的破布娃娃就是早上那个活泼灵动小姑娘。
才几个时辰啊!好好的人儿就被折磨成了这样。
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揪的发疼。
“远徵弟弟,先救人再说。”宫尚角在一旁提醒道。
宫远徵小心的将人解下来抱在怀里,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医馆。
医馆里所有的医师太夫都被叫过来了,但宫远徵还是决定自己上手。
先是一碗参汤灌下去,保住命,再一点点剪掉被血染透的衣衫,清理,上药。
可参汤好像并没有起到作用,辛夷的脉搏是越来越微弱。
宫远徵慌忙跑出诊疗室:“哥,她……没有脉搏了。
一瞬后他又定下心神:“哥,眼下只有一个法子能救她了。”
宫尚角心领神会:“出云重莲?”
出云重莲可使习武之人内力法增,亦可使濒死之人起死回生。
辛夷的生命迹象逐渐稳定。
“对不起哥,这颗出云重莲本来是要给你留着的。”
“哥哥用不着,还是救辛夷的命要紧。”
辛夷没有了生命危险,宫远徵才安下心来给她处理伤口。
纵横交错的鞭痕,快要被夹断的指骨,巴掌大的烙印,无一不让人触目惊心。
“疼啊!”辛夷是生生被疼醒的,她身上疼,手疼,尤其是十个手指头更疼。
“呜呜呜……疼死了……”怪不得都说十指连心,真的是钻心的疼。
宫远徵听到了她喊疼:“疼?哪里疼?”
瞧他这话问的,当然是哪里受伤哪里疼啊!
辛夷睁开眼,看到一个眼泪比她掉的还凶的少年。
“都疼。”她勉强吐出两个字。
怎么办呢?最好的药都给她用了,还有什么办法能止痛呢?
宫远徵眼泪似乎掉的更凶了:“你忍一忍吧!忍一忍就好了。”
“……”辛夷若不是笑不出来就要笑出来了。有他这么安慰人的吗?还让她忍一忍就好了,她可忍不了了,她现在急需躲起来用异能为自己止个疼,疗个伤,就是不知道这个自愈的技能能让她愈到什么程度,如果她现在一下一就伤好不留疤了,会不会吓到人?算了,先止个痛再说吧!等没人的时候再慢慢试着来。
辛夷看着那个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她擦眼泪少年问:“这是哪里?”止了疼,她就能多说里个字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是医馆。”
“我想回徵宫。”
“回徵宫?”宫远徵笑了:“好,回徵宫,待我把你的伤处都包扎好了。”
伤处?包扎?辛夷隐隐觉得哪里有点问题,直到拿着一打绷带的宫远徵来掀她身上的薄被。
“等……等等,等等。”
“怎么了?”
辛夷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谁帮我上的药?”
“是我啊!”宫远徵坦坦荡荡。
辛夷闭了闭眼,这孩子是不知道她是女的还是根本没把她当女的?
“医馆里没有女大夫吗?”她无力地问。
“没有。”宫远徵似乎想到了什么,脸慢慢红了起来。
给她处理伤口时,她的外衫是他亲手褪去的,黏在伤口上的里衣和小衣是他一点点剪掉的……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她是个女的。
“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我没想那么多。”宫远徵连忙解释,可事已至此他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我可以负责的。”他垂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辛夷没听清。
宫远徵面红耳赤地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可以负责的,等……等我及冠了我就……我就娶你为妻。”他还是越说越声小,但这次辛夷全都听清楚了,并且被惊到了:“你你你……我我我才几岁啊你?”她本来要说‘你才几岁啊你’的,可她猛然间想到自己这副身体比对方还要小三岁呢!
于是这个质问就由她老牛吃嫩草变成了宫远徵觊觎未成年。
少年被质问的脸更红了:“我都说了待我及冠,到时候……到时候你也及笄了,就可以……”
“不可以。”辛夷当机立断地打断他。
“为什么?”宫远徵急眼了。
辛夷一声长叹:“宫远徵,徵公子,你看我还这个样子呢!咱们先回去,以后再谈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我去找个人来。”宫远徵丢下一句就一闪没影儿了。
最后,他喊来了一个名叫仙仙的侍女,三两下把辛夷打包好,抱回了徵宫。
是的,是仙仙抱着辛夷回去的,因为宫远徵还没从那个别扭劲儿中缓过来,不知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辛夷,就不敢随意下手了。
仙仙是个“威武雄壮”的姑娘,力气大的很,辛夷在她手里就跟只小鸡仔儿似的。
宫远徵怎么看这个仙仙都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想着回到徵宫就让她走的,可辛夷原来那个侍女跪了一天,起来后连路都走不了了,哪里还能照顾伤员,他就暂时让她留下了。
其实仙仙也就看着粗枝大叶了些,做起事情来还是可以的。
辛夷被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床上,然后换上了寝衣,她躺下后就专心的为自己疗伤,直到疲累不支沉沉睡去。
不知时间,也不知有人在她床边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