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故人重逢

“爸爸！”原来那人满腮虬髯，根根如戟，一张脸犹如刺猬相似，正是分别已久的义父欧阳锋。欧阳锋尚未认出是他，听他和自己攀亲戚，怒道：“你是谁？乱喊干甚么！”

杨过知他素来疯疯癫癫，只怕他已然忘了自己，大叫道：“爸爸，是我啊，是你的儿子啊。”这几句话中充满了激情。欧阳锋一呆，拉着他手，仔细瞧起他的脸庞来，正是数年来自己到处找寻的义儿，只是他身材长高，已长成一俊美少年，这才没认出来。他当即抱住杨过，大叫大嚷：“孩儿，我找得你好苦！”两人紧紧搂在一起，都流下泪来。

杨过这时与义父相认，自然狂喜万分，当即把他相请到古墓中，将寻小龙女一事先暂时搁下，同欧阳锋叙旧起来。这才从欧阳锋口中得知，原来他去桃花岛找自己，但自己早已被送上全真教，打听到此事便起身来了重阳宫，可却没打探到任何消息。于是这些时日中，他踏遍了终南山周围数百里之地，却哪知杨过身处古墓，自然寻找不着。这日他腹中饥饿，便去打猎去，没成想，因缘巧合下与杨过相见了。

杨过听欧阳锋的叙述，听他一直在寻自己，当下感动得流出眼泪来。见欧阳锋正饿着，当即便下厨给欧阳锋做了许多饭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见欧阳锋狼吞虎咽的吃着，想他为了寻自己，这些时日里定是风餐露宿，没好好歇息过，便忙给他夹菜，说道：“爸爸，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欧阳锋前倾身子拍拍杨过的头道：“好儿子，还是你对我好！”杨过不禁笑了笑，心下道：“若是姑姑在便好了。她瞧见我们父子相认，定会为我开心。”想到小龙女此时不在，心中伤心起来，瞬间没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没再吃了。等欧阳锋吃完，便将碗筷拿到厨下洗净。

杨过将欧阳锋在隔壁石室先安顿下来，回到小龙女房中，想着该如何处理义父一事。他自然是不能带他去找小龙女的，毕竟欧阳锋仇人甚多，若是带上，免不了碰上一堆事。想了一会，只觉头疼，不再多想，决定先让欧阳锋待在墓中，自己找到小龙女再回到墓中好一家人团聚。

当下便去隔壁石室去找欧阳锋，进门却不见欧阳锋踪影，想他疯疯癫癫的，怎能坐得住。杨过怕他四处乱窜，迷路了倒还好，万一触动墓中机关被其所伤便不好了，于是立马去寻他，最后在林朝英房中找到了他。

杨过虽在古墓中住了几年，但林朝英的居室平时不敢擅入，这时见欧阳锋翻弄着床头的箱子，立马上前制止，刚要开口，便听欧阳锋先开口道：“孩儿，你娶媳妇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和爸爸说一声？我儿媳在哪？可有了外孙？”他脸上喜眉眼笑，瞧着很是高兴。杨过被他一连串问题给愣住了，回过神来，说道：“爸爸，孩儿还未娶亲呢。”

欧阳锋脸色一滞，又大笑起来，大手拍着杨过背心道：“哦，我都懂了，都懂了！”杨过很是疑惑，问道：“爸爸，你懂什么了？”欧阳锋喜道：“孩儿，良辰吉日可定下来了？她人呢？可是在娘家？”杨过先前大致和欧阳锋说了自己的事，只是没提名字，还以为他在问自己姑姑在哪，笑道：“什么良辰吉日，她现下不在。还有，爸爸，这便是她的家。”提到小龙女，他心头忍不住又是一跳。

欧阳锋恍然大悟道：“哦，她不在啊。那你还愣着干甚么？还不快把她找回来？我看今日就把事都给办好了，我也好安心了。”杨过不知他在说什么，说道：“爸爸，你在说什么？什么事办好了？”欧阳锋道：“自然是成亲的事啦！”杨过大吃一惊，问道：“爸爸，什么成亲啊！”

欧阳锋听到，冷下脸来，道：“你是嫌弃我了？不愿让我给你和你媳妇主持婚礼？”杨过愣了一下，说道：“爸爸，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说什么成亲，可谁要和我成亲啊。”欧阳锋哼了一声：“你不是说她家就是在这吗？”杨过听到，俊脸一红，知欧阳锋是想错了，羞道：“爸爸，你想错了，姑姑不是我媳妇，是我师父。”

欧阳锋抚掌大笑，说道：“原来她叫‘姑姑’，好生奇怪的名字，不过孩儿你喜欢便好。你叫她师父？哦！我懂了，一定是你二人之间的小情调！”杨过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和他解释了起来，哪知欧阳锋哈哈大笑道：“那不更好吗？她是你师父，又成了媳妇，这是大喜啊，是喜上加亲的大喜事啊！”

杨过扶额，问道：“爸爸，你为何觉得我和姑姑要成亲？”说到“姑姑”“成亲”的字眼，他脸上又红得厉害。欧阳锋指着一口花饰艳丽的箱子，道：“连嫁衣都准备好了，不是要成亲是要干甚么？”杨过瞧去，见箱外红漆描金，花纹雅致，箱内放着珠镶凤罐，金绣霞帔，大红缎子的衣裙，件件都是最上等的料子。他忍不住将衣衫一件件取出，欧阳锋拿出一只翡翠雕的首饰盒子，打开盒盖，杨过眼前一亮，但见珠钗、玉镯、宝石耳环，富丽华美，闪闪生光。

杨过眼前不由浮现出小龙女身披凤冠霞帔的丽影，只觉小龙女身戴珠宝首饰，点着红妆，嘴角含笑，当真美艳无比，艳极无双。胸中顿时情意涌动，久久不能停息。“好儿子，你怎么了？”听到欧阳锋的声音才拉回思绪。想到小龙女，杨过好不伤心，叫道：“我怎么配！怎么配！姑姑那般的天仙怎么会和我这混小子成亲呢？”说罢哽咽哭了起来。

欧阳锋大怒道：“她凭什么不和我孩儿成亲！孩儿别哭，爹这就把她捉来给你成亲！”杨过擦了擦眼泪，忙拉住欧阳锋，说道：“爸爸，你别！是孩儿一腔情愿，她根本不知此事，你莫要伤她。”欧阳锋鼻子哼出一口气，道：“她就算不知也得和你成亲，我儿子看上的，必须得跟了我儿子！”

杨过听到，心中感动，说道：“爸爸，我正要下山去找我姑姑，这些日子里你先待在墓中可好？”欧阳锋点头，道：“好好好！你赶快去找她，爸爸在这等着你的好消息！”杨过连忙应下。欧阳锋便催促着他快走，杨过只觉好笑，便下山去寻小龙女，等找到她定要吐露一番心事。想到这，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小龙女拒绝自己，就这样边矛盾边下了山去。

一到有人家处，就打听有没见到一个白衣美貌女子。大半天中，他接连问了十几个乡民，都摇头说并没瞧见。想到小龙女喜欢清静，可能不想被人瞧见，而走偏僻的小路，又想着不若去找柳逸，他神通广大，或许知晓姑姑在哪。就这样，又去打听有没见到一个黑衣俊秀男子，有时也不忘再打听一下小龙女的消息，不成还真打听到有人见到了白衣美貌女子，他心中高兴，也没多问确定一番，当即便顺着那人指着的路奔去。

一连数日，想到将要见到小龙女就欢喜不能，几日下来竟消瘦了许多。这日他又顺着路，到了一丛密林之外，听到兵刃声从密林中传将出来，心下疑惑，又想：“难道是姑姑？遭了，姑姑遇到危险了！我需得快前去助她！”发足疾速奔进密林中，却大为失望。

只见两女和一个身穿杏黄道袍的道姑在相斗，杨过认出那道姑是李莫愁。见那两女兵刃是根银色短棒，两人身形婀娜，步法迅捷，十分配合，武功也自不弱，但和李莫愁相抗总是不及。见两女一青一白的身影，确是美人，心道：“难不成那人给我指的是这白衣女子，不是姑姑？”正想着，瞧见李莫愁拂尘一起，搂头拂落，将要碰到那青衣女子，这一碰定然会将连头带胸打得稀烂。

他心下不再多想，立马施展武功，拂尘便擦过那青衣女子的鼻尖，李莫愁一惊，喝道：“阁下是何人？有何要出手？”杨过笑起来，说道：“好久不见，大美人。不过我现下该称呼你为师伯了。”李莫愁认出是杨过来，听到他的称呼又是一惊，冷笑道：“好啊，她竟然违背门规收了男子为徒！她在哪？”杨过听李莫愁对小龙女语气不善，当即便不喜起来，叫道：“我姑姑在哪关你何事！”

李莫愁身形微晃，攻了过去，杨过也运功相斗，那两女也加入帮着杨过与李莫愁比斗。李莫愁出手极快，招招狠辣，杨过相护二女，也念师门同情，不愿伤及李莫愁，三人逐渐招架不住。李莫愁道：“小贱人！还不快交出秘籍来。”只听白衣女子道：“呸！李莫愁，你屠我全家，我说什么都不会交出的，这秘籍本来应是龙姑娘的。龙姑娘心善，当初没杀你，便是……”

李莫愁冷下脸来，朝白衣女子头顶攻去，只见青衣女子扑过去要护住她，叫道：“表妹！”杨过刚才听到白衣女子口中的“龙姑娘”就知是小龙女了，他刚得知小龙女的一点消息，加之侠义心肠，自然不会让李莫愁害了这二女，当即便扑向二女，双掌推开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