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声音穿插在回忆间将其燃烬,伽拉又一次于浅眠中被火花拯救,清醒过来。脑海中回忆的碎片若隐若现,却挥之不去,伽拉垂眸,不知原因。
她不喜欢那个地方的一切,这个梦她不喜欢。
已经睁眼却还处于一片黑暗中,伽拉下意识抬头,才重新熟悉周围的一切。夜空仍然如墨般漆黑,面前的篝火堆尚未熄灭。
她还保持着背靠树干曲腿坐着睡觉的姿势,不知是不是梦太深,好像一直没换姿势,这会儿腰腿都有点酸。
那么她睡了多久?
可是风雪依旧,火堆怎么会还没灭呢?难道自己这次还是没睡多长时间?
她再次抬头看向篝火斜对面的方向,果然见伊塔还没睡。他坐在那里,背倚着树干,一条腿半屈着,一条腿伸直向前方,同侧那只握着小雕像的手搭在膝盖上自然下垂弯曲着,另一手臂则随意地放在地上。
伊塔半垂着头望着下前方,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跳动的火光,显得有些出神,不知正念何事。
伽拉在夜色中眯了眯眼,她好像看见他那只握着雕像的手似乎攥地很紧,紧到骨节泛白。
伊塔洞察力依旧敏锐,察觉到伽拉的目光后朝她看去,没有说话。
伽拉被发现后显得有点无措,紧张地抓了抓那被她当作被子盖在身上的褐色斗篷。“你...是睡不着吗?”
伊塔移开目光,不答。
伽拉这才感到尴尬,看来他心情不佳啊。
她突然忆起自己从遇到伊塔开始他就是一个人,那他的家人呢?联想到两人出发前他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伽拉情不自禁地想要开口说些解闷的话,却发觉以自己的身份并不太合适,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你醒了。”
最终还是伊塔打破沉默。他面无表情,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嗯。...你也刚醒么?还是早些歇息吧。”语出仍然没有得到回应,伽拉悻悻地低下头。“那我先睡了。”
“伽拉小姐似乎睡眠不太好呢,还睡得着么?”
“睡不着,那又能如何?”没想到他突然开口,伽拉一听赶紧接住对方抛来的话茬,“聊聊天儿?”
“什么?”
“就是...随便打发打发时间呗。我问你的第一句话你都还没回答我呢,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说完,伽拉泰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伊塔的表情,不想他只是笑了笑。
“你要是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伽拉现在确实不累,对他的提议没没那么抗拒,但是没什么动作,也没有回答。
只见伊塔从火堆中抽出一根尚燃着火焰的木柴,点着了那把武器上挂着的提灯,随后,用雪该灭了地上的火堆。
伽拉才注意到,武器的下方挂着一个夜灯,就伊塔此刻的行为来看这灯就是用来照明的。为什么武器下方会挂一盏灯呢?这又让伽拉想到了第一晚她听到的钟声。
他经常在夜晚外出?
“发什么呆呢?”伊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他已经站起身将武器抗在了一侧的肩上,垂眸看着还坐在地上的人。伽拉思绪被打断,抬头正好与他对视。
这个角度仰视,只见夜空斜上角的圆月高高悬挂,清冷的月光和暖白色的提灯一同照耀下来,光芒下与自己对视的少年此刻笑容很好看。
他披着毛领披风,武器正反光,弯曲的弧度和光泽如顽石又如皎月,银白的头发随主人的动作微微波动着,此刻笼罩在光芒下的少年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
“我很好看吗?”伊塔的笑变得颇有些无奈。一句提醒她发呆的话让她抬头看着自己,反而更呆愣愣的一动不动了。
看上去傻傻的。
“...好看。”伽拉如实说道,说完不再看他,低头披上自己的衣服起身。一句话却反叫伊塔愣了一瞬。
只那么一瞬,伊塔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心绪竟在那一刻被一句话左右,目光冷然。
“我们边走边聊吗?”伽拉快步跟上他,似乎跟聊这个字眼过不去了。这个少年莫名让她感觉精明地很,根他在一起自己好容易就被看透了,没有他想知道却知晓不了的事。那她今天势必要了解他点什么。
“可以。”再回过头来时,伊塔眼中的冷意已经隐匿地一干二净。
“从月相来看,现在不过寅时,我说过晌午前能到地方,你有什么话能跟我聊五个小时?”
“总是有的~”
......
伊塔只当她头一回走着多路无聊想打发时间,随便应付几句就是了,却不想她真能一路都在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耳边一直叽叽喳喳的,伊塔有几回连笑都笑不出来,好在一路算顺利地到了。
真正到了湖景村,伽拉才安静下来。两人现在正在一处巨大的山间石洞前,根本没有村落的影子,但是洞口附近却有许多忙碌的人。看打扮∶挽起裤脚,带着成篓的渔具,应该是渔村的村民。
伽拉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不敢多言,紧跟着伊塔进入了石洞。一个并不甚长的山洞外却是另一番光景,眼前终见村落的模样。
由于临海,这里的土地比较松软和潮湿,四处大大小小简易的竹木居所,还有忙碌的人们,本是一副安居乐业的光景,可头顶的天空却十分突兀∶深色的天空中泛着几道狭长而诡异的绿光,根本不像正常世界的天空。这里的人们却见怪不怪似的根本不多关注上空的模样,好似那只是寻常的蓝天,而这里也只是寻常天空下的一处幸福的村落。伽拉感到压抑,不禁往伊塔身后躲了躲。
伊塔注意到她的动向,便拉住她的手继续往村口的方向走。村口的守卫见两张陌生的面孔警惕起来,但是出入的居民似乎对伊塔并不陌生,立刻有村民认出伊塔。
“这是桑切斯家的外甥吧?之前好像经常见他和桑切斯在一块。”
守卫见有村民认出他来同意为少年放行,但当他问到陌生少女为何人时,村民却表示从没见过。
情势一下麻烦起来,显然两人是要一同进入的,但守卫坚决不为陌生人放行。伽拉在众目睽睽下越发紧张,只躲在伊塔身后抓紧他的衣角,被目光灼烧地有些眩晕。
恰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这两人我认识,是我的客人,请让他们跟我走吧。”
声音的主人众村民很熟悉,正是桑切斯本人。桑切斯说着抱歉地冲守卫笑了笑。
村民中有人认人守卫便不过多阻拦,让两人跟随桑切斯进入了湖景村,好在有惊无险。
伊塔感到自己的衣角还背紧紧地抓着,他拍了拍伽拉的肩膀示意没事了。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桑切斯看了身后的两人一眼叹了口气。
......
桑切斯带伊塔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由于天空的颜色就十分暗淡,这片区域几乎没有昼夜之分,即便小屋内有窗子,也不会从窗户外透进多少光亮,必须依靠灯火照亮黑暗的屋子。
住所比伊塔的家也大不了多少,只是多了两个房间。此时三人在主屋内,靠桌台上一盏忽明忽暗油灯维持光亮。伽拉泰亚侧身坐在小床上靠着墙壁,有些昏昏欲睡,伊塔和桑切斯则坐在圆桌两旁。
伊塔刚编了个故事“介绍”他与床上那个女孩的相遇,即使眼前这个“舅舅”替自己和伽拉解了围,他似乎对桑切斯也没有几分好脸色。
“就是这样。”伊塔一本正经地编故事给对面的人听,并不想将自己的真实计划与行踪对他说。
桑切斯一张苦瓜脸的大叔面相,或许因为日夜劳动有些沧桑,显得很本分。他显然没有伊塔的话,依旧只是叹了口气。
“你的决定我不想干涉,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指的自然是为伊塔提供路线和临时住所这些事,他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
“你知道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有愧于她,我的亲姐姐。这本就是我欠你养母的......”
“那是我母亲,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伊塔像是并不愿听他那无用的忏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也不用跟我假惺惺。如果不是母亲托人留下那些东西作为交换,你这样的大忙人会有闲心帮助我?”伊塔丝毫不留情面地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中尽是鄙视。
桑切斯的瞳孔颤了一下,红了眼眶。“伊塔,不是...你听我说...”
“真的心存愧疚的话,就多去我母亲墓前看看吧。也算尽了你作为她唯一一个亲人的责任,我好早日叫人将她留给你的东西给你不是么?”
“...是。”桑切斯不敢去看伊塔的眼睛,只多拿出一些灯草留在桌上后就打算起身离开。“两间里屋可以随意使用,你们自便吧。”
桑切斯出去后带上门的声音响起,伽拉才敢缓缓睁开眼睛。她其实在听到“母亲”两个字眼后睡意就没了大半,但是气氛一度僵硬,她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两人注意到自己,更别提插嘴了。
伊塔的...母亲?听那个中年男人的说法,似乎还已经......
“伊塔,谢谢你带我来这。”伽拉用诚恳的语气开口,明明与居所主人的关系并不好,此行毕竟和自己也有关。
“我该怎么称呼你舅舅?”
“不是我舅舅。”伊塔侧目看了她一眼,否认这个称呼。“他叫沃森·桑切斯,你跟我一样叫他的名字就可以。”
“好...”伽拉感到自己似乎说了他不爱听的话。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
伊塔托腮睨着她。
“他是个木匠,和伽拉小姐一样,热衷于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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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更新时间一般是在晚上,等不及的小伙伴可以隔天早上再来看哦
f开学有几天了已经想死。。到时候真忙起来可能日更要变周更了 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