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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

碎碎念和岁岁年

我这一生都和何炎纠缠不清,他为了我亡命天涯,我为了。

他背井离乡。

我是萧家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一丁点儿委屈,因此心高气傲

初见何炎是在1921年,在张副官举办的晚会上。我陪着父亲出席,萧家家大业大,无论什么人都要给几分薄面。何炎是当时西北军的少年将军,年纪轻轻就手握重兵。他来向我父亲问好,我坐在旁边。他行过礼后注意到我,便笑着问父亲:“萧老,何共可否有幸邀令爱共舞一曲?”父亲微微一笑,应允了。何炎向我伸出手。我站起身。

何炎个子很高,我得微微扬起头才能看见他。何炎的舞技好的出奇,和那些天天浪迹舞厅的纨绔们差不了几分。

一曲舞毕,何炎将我送回座位,父亲刚好在张副官那一桌谈笑,何炎弯下腰,轻声问我:“何某敢问小姐大名?”我轻笑:“不敢当,小女子萧妤。”何炎在我手背上吻了一下,“萧小姐,再会。”

再次见到何炎是在父亲组的局上,他代表他的上司,张胜安而来,何炎那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显得风度翩翩,他笑着和我父亲他们谈笑,眼睛却时不时看我一眼。

我有些烦闷。和父亲打过招呼后便出了会客厅。

初秋的北平已经起了寒意,我站在长廊上看月亮,今天天气很好,夜空里还能看见明亮的星星。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披我身上,我回头,是何炎。“小心受凉。”他的声音有一点哑。

“你怎么出来了?”我仰着脸继续看月亮。“有点儿闷,出来透口气,介意我抽支烟吗?”

何炎点上一支烟,烟头发出的火光在夜晚微微微跳动。我们沉默着看月亮。

何炎抽完烟,转过头问我,“萧小姐明天有时间吗?”我点头“有。”何炎像变戏法一样抽出两张戏票,递给我一张“成我能有这个荣幸吗?”我转头接过票,举到月光下看。“有备而来啊,何先生”我开口。他轻笑一声:“何某唐突,萧小姐见笑了。”我把票收起,把外套递给他“明天来接我。”

和何炎一起看过戏后,他总是以各种理由约我出去,或是来我家陪父亲下棋,顺便给我带些新奇的西洋玩意儿。何炎为人大方,举止绅士,很讨父亲欢心。那天他给我带来一只金斑猫,还有一封信。

我把猫留下了,给他回了信。从那天起,我开始和何炎在暗中交往。

在我遇见何炎之前,父亲给我订了一门婚事,张胜安的大儿子,张怀远

张怀远也是文质翩翩,父亲本就喜欢他,又为了拉拢张胜安,便将我许给了他,婚期定在明年春三月。

可我并不喜欢张怀远,他表面上风度十足,实则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没遇见何炎之前,我就觉得随便好了,不愿忤逆父亲,可现在,我想试一试。

父亲的反应和我料想中一样,大发雷霆。他把我软禁在家

里,并对何炎下了逐客令。

张怀远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要悔婚,便来与我父商量将婚期提前,父亲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们将婚期提到了下个月十五号,今天已是二十六号,我心里焦急万分。

陈妈从我小时就带我,十分疼我,她不忍看我茶饭不思,便偷偷去找了何炎。

我知道陈妈找了何炎,心中便日夜期盼他来救我。可是到了十四号,何炎依旧没有出观。我心如死灰。

十五号一早,张怀远派人来接我去教堂,婚礼是张家定的西式婚礼。我披上白纱,神情麻木的走进车子。

教堂里人声鼎沸,我下了车。张怀远一身白西装站在那里,我步履机械的向他走去。

门外突然传来马的嘶鸣。我回头。

何炎穿着军装,骑着那匹白马闯进教堂。“萧妤!”何炎向我伸出手。他拉我上马,往门外冲去。

风吹走了我的白纱,我把脸埋在何炎后背,失声痛哭。

不知跑了多久,何炎将马停下。他跳下马,我垂着脸,不愿看他。何炎牵起我的手,轻声叫我“萧妤。”我抬眼。“我收到了陈妈的消息,可那些天张胜安找各种借口将我打发出北平,我今天刚赶回来。萧妤,对不起。”我盯着他的眼睛。

何炎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眸色是深棕,就像琥珀,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我。被深爱的我。

“可你要再迟一点,我就真的嫁给张怀远了。”我一开口,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何炎把我从马上抱下来,为我擦干眼泪,他俯下身子,我们在旷野里接吻。

何炎连夜带我出了北平,他已在南京另谋职位,我们前往南京。

萧家小姐被抢亲这件事在北平迅速传开,第二日父亲登报与我断绝关系。我看到这则消息时刚与何炎领证,我感到心里空了一片。

何炎从背后捂上我的眼睛:“萧妤,妤儿,不要看。”

我放声大哭。

何炎的军事才能极佳,很快便受到上将的青眯,一路高升。在南京那几年,我们过得很幸福。

1931年,日本人打进来,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让东三省沦陷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

抗战开始后,我们跟着国民政府一路南下。何炎在1941年被派往前线指挥抗战,我执意要跟他走却被留下。从何炎开赴前线那日起,我便日夜不停的抄写佛经为他祈福。

1945年日本投阵,何炎返回复命复命。他回家那天是个黄昏,他站在门口,半个身子融进夕阳里,他开口喊我“妤儿。”我当时正在抄经,手一抖,墨汁在纸上晕开一片。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挺拔,清瘦。那晚我在灯下细细的看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战争给他留下了永久的痕际,我心疼的快要死掉,我虔诚地吻他的伤痕,我哭着对他说“这是英雄的勋章。”

抗战结束后内战又起,1949年***失了南京,国民党败退台湾,我们也随之前往。

台湾的日子也不太顺利,何炎因抗战有功成了上将面前的红人,人红是非多,何炎躲过了三次暗杀,可他没能躲过1953年的那的次刺杀,一颗子弹穿透他的胸膛。

从1921年相遇开始,我和何炎相守整整三十二年,为国杀敌的男儿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他应该安享战后的生活,他才刚过了五十岁生日,我还没有和他有一场正式的婚礼。

现在是1954年6月19月,我是萧妤,何炎少校的妻子,这篇文章会成为我人生中最后一篇文字,成为绝笔。

何炎,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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