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孕育着怪物的种子

　　感觉到高歌颤抖的身躯，母亲拥抱的更加用力，她更像是在借这个拥抱发泄着长久以来压抑的，无力宣泄的情绪。

　　高歌被她弄的很烦躁，翻开得皮肉在挣动中摩擦着衣料像是蹭在砂纸上一般，让人头皮发麻：“滚开！”

　　血沫溅到地板与墙面，那些鲜红暴露在外的血肉忽然开始翻涌，逐渐变得猩红，如盐杀般开始疯狂的抽搐。

　　痛的他几乎想这么昏死过去，事情朝着他不可控的方向去了，他的血肉似乎全都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们像是共发了一场抗议的浪潮。

　　母亲感受到怀中诡异的动静，在她定睛看清后重重向后仰坐在地板上。

　　猩红的血肉不断撕扯着向上不断攀升。

　　大面积剥离的血肉攀附在高歌的拱起的脊背上，组成一个挣脱的模糊的扭曲人形。

　　那团血肉狰狞的向下按压着高歌的脊梁，仿佛在奋力挣脱着血肉连接的桎梏。

　　梦里的那团血雾源源不断渗漏进房间中，空气变得诡异潮湿。

　　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的高歌此时就像一个孕育着怪物的种子。

　　仰坐在地上看着那团逐渐成型的东西，眼中的恐惧越发浓重。

　　生长出完全的两条手臂的半个人形似乎再也撕扯不出制作双腿的血肉，它残缺的腰部连接着高歌的脊背。

　　两只不断滴落着血水的手臂环上高歌弯曲的脖颈，那只血淋淋的肉脑袋垂在高歌头侧。

　　纤维撕裂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五官的头颅在正中央撕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按道理来说这个没有声带构造的怪物理应发不出任何声音，但高歌却通过那张巨大的豁口听到了沙哑的，分不出性别的恻恻之声。

　　那声音不像是人类，也不像是畸形，仿佛是惊惧，痛苦，讥讽，绝望……荒诞之音，仿佛是大灾难千万分之一的凝聚体。

　　高歌双目充血，另一双眼睛正在疯狂的在后面挤压着，想要独自占有整个眼眶，在血红恍惚的视线之中，高歌看到那张巨大的嘴咧出了一个形状。

　　在嘈杂的窃窃低语中高歌好像听到那个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高歌……”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从脑袋最深处湮没开来，一瞬间将所有的声音与外界的感知全都隔绝。

　　滴滴滴——

　　急促鸣亮的警报声疯狂响起穿透了逐渐变得浓郁的血雾，将陷入惊恐的母亲唤回了部分神智。

　　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四肢着地的，几乎是向高歌爬去，可到了高歌身旁，她空举在半空的手却无从安置。

　　“高歌，高歌！你醒醒，我的儿！”

　　她嘶哑的嗓子穿不透厚重的血雾，尖锐的鸣音也穿不透堵住高歌耳朵的血肉。

　　血肉组成的怪物对母亲并不感兴趣，甚至根本没有去管她，或者说，除了与它在最深处相连的高歌之外，它感觉不到任何存在。

　　此时终楼内部，赵星星正将赵锦桦扣下应付各种从各方发来的质疑文件。

　　一阵刺耳的鸣音直接将吵闹的声音压过，红色的警示灯将白色的办公室照的忽明忽暗。

　　小白：“叁级警报，警报对象为异变者高歌，位置于嘉兰苑小区三号楼。”

　　赵星星扔下手中掐出褶皱的质疑书，大步走到小白的电脑前，上面显示的高歌的数据正在疯狂的上下跳动。

　　赵星星紧紧盯着那些不断跳动数字，发现即使这样仍没有最高数值超过3400。

　　“联系周路，准备即刻前往嘉兰苑。”将事情暂时安排给小白，赵星星还要打申请才能前往现场。

　　“赵锦桦，我不管你在三号楼做了什么，你都在侵犯我的实验，如果高歌没事，我会正常向高层起诉你，如果高歌出事了……我会让许挽约的研究生涯就此结束！”赵星星的声音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闪烁的红色警示灯与长鸣的警示音将所有电子接收器都致于了无用的状态。

　　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重重关上，赵锦桦深深叹了口气，将自己摔到了椅子上，抬手将眼镜摘下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看着她用力按压着眉心，来向赵星星递交高歌腿部结果的陈妍轻轻喊了她一声：“赵组长……”

　　赵锦桦似乎才意识到陈妍的存在：“去告诉实验组，切片暂时不要交给许主任。”

　　陈妍面对赵锦桦的指令条件反射的紧张立正，正欲离开，赵锦桦又添道：“切片的消息暂时也不要泄露出去。”

　　虽然不明白赵锦桦这么做的意思，但是领导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连忙应了声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能够进入终楼任职的都是高材生，陈妍自然也不差，但她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在终楼中却排不上什么名号。

　　医疗方面终楼里不需要专职的医生，身为护士的她的在终楼内部一直都是边缘人物。

　　她做不了科研也辅佐不了实验，更多时候就是在照顾恢复期的特勤部门成员。

　　因为这次外出行动的对象存在异变者高歌，所以她才被路过的赵锦桦随手拎上，到了地方后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没想到回来后还会接到赵星星赵主任的联络，像赵主任这样极少数的异变者研究人员她更没有机会接触了。

　　本来还有些兴奋，结果准备好资料到了办公室后就撞上了这一出。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往墙边一站假装成空气人，第一次将她自己的精神影响在自己身上发挥到极致。

　　其实她能够感觉到，她能被注意到或许与赵锦桦有关，但更多并不是这个。

　　这一切都围绕着一个中心人物——高歌。

　　接到小白的联络时周路刚从外勤回来，装配还都没有卸，一行人等赵星星上了车直接就冲往了嘉兰苑三号楼。

　　虚拟太阳的位置是固定的，并不能模拟日出日落，但由于嘉兰苑地理位置的原因，到了下午虚拟太阳的色温调节之后，这片地区就变得阴暗昏黑，如一圈荒野坟地，一阵风从楼栋之间吹过发出的一声声虚空的哭嚎，被围绕在最里面的三号楼更加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