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十分真诚

　　周路将车停在一间咖啡店旁边：“到了，我听赵主任说你对‘圣光’有排斥反应，所以之后非必要情况都固定在这家咖啡店见面沟通，这家的老板是退役的后勤人员，虽然不直接参与终楼工作了，但依旧对终楼提供帮助。”

　　赵星星正在里面半开放的包间里等待，吧台后的老板见到周路扬手打了个招呼。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一股清冽的气息向他席来，和咖啡浓郁浑厚的气味截然相反，他隐藏在正常眼睛下的眼球隐隐传来一阵阵胀痛。

　　这种感觉直到进入包间靠近赵星星后才有所缓解。

　　赵星星：“怎么样，萨霍的精神影响很特殊，相比起其他进化者的侵略性，萨霍可以帮助进化者梳理影响波纹，波纹的规律性能够让进化者感到放松。”

　　高歌恍然，他摇了摇头：“不太舒服，任何会影响到我的波纹规律的都让我感到不适。”

　　“嗯，预料之中，我会告诉萨霍在你出现的时候尽量收敛影响强度，他退出一线的原因就是这个，因为一场行动意外他的精神影响失控了，不过他的失不失控影响都不大。”

　　高歌：“还有一件事，我的影响可能出现了。”

　　周路喝咖啡的手一顿，他拧眉使劲打量着高歌，在他的视线下，高歌忽然感到一股躁动，静静隐藏在眼眶最深处的眼球似乎受到了某种吸引，向外挣动着。

　　高歌原本就打算像赵星星坦白这个，索性没有过多的阻抗，任由那双诡异的眼球接替了主要视线的工作。

　　当那双瞳孔过分巨大怪异的眼球出现时，周路重重的将杯子砸在桌上，另一只手已经附上了武器。

　　就连赵星星也微微向后撤了分毫。

　　高歌冷静的状态让二人慢慢收回警惕。

　　很快赵星星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是异变，不是影响。”

　　她喝了口咖啡：“影响的显著定义之一是能够干扰到他人，而你这双眼睛的利弊只作用于你自己，所以这不是影响，根据你的波纹密集程度和范围面积来推测，还不足以达到产生影响的程度。”

　　赵星星对高歌身体上的异变表现还算平淡，周路却是第一次见到异变者。

　　不过在赵星星明确阐述完高歌的情况后，周路才算定下心来，被四只眼睛注视着，这种感觉，还是太奇妙了，不亚于一只畸形坐在你面前跟你讨论晚饭太咸了。

　　高歌心中早有准备，并没有太过惊讶：“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如果影响正常出现了，那终楼对他的评定将会降低失控度，当然，异变也是评定的一环，如果他的躯体异变的太过夸张，他以后就不能在社会上生活了，他只能在那一层层围墙里待着。

　　高歌很清楚，在终楼的立场上，他们的内心甚至隐隐期待着他完全异变。

　　……

　　果然，在高歌描述完佝偻男人和那副黑色油画后，赵星星立刻就询问了黑色油画的下落，相比起佝偻的男人，油画更加重要。

　　“不清楚，那幅油画里关着一只低级的畸形，我手无寸铁只能让他逃走了。”高歌没有说谎，他只是将事实说了一半。

　　赵星星沉醉研究，周路倒是通过高歌描述想到了一些关联。

　　“前不久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进化者被残忍杀害，地点并不固定，现场没有明显的畸形残留，这些案件只能交给警方处理，毕竟终楼只是针对灾难的特别研究院，并不是专门侦破案件的组织。”

　　“如果黑色油画真的具有这样的能力，现场没有明显的畸形残留就可以解释了。”

　　赵星星：“精神造物的制作并不简单，除了拥有相应的技术，还要有能够制作造物，并且适合制作造物的精神影响。”

　　即使是终楼这样拥有着最先进，完全手段和设备，精神造物也不是大白菜，这么多年来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圣光’和‘虚拟太阳’，这两者之间还是同根生。

　　看着周路和赵星星愈发凝重的表情，他们两个似乎都想到了什么，但是都不打算和高歌说。

　　高歌自然也没有追问。

　　从咖啡店出来，高歌没有乱跑，径直回了家，父亲传来了短信，舒小莹似乎有动静了。

　　警察或许不知道真相，但受害者一定是离真相最近的。

　　现在是白天，虽然三号楼是‘父亲’的领地，但在白天他还是不能太肆无忌惮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父亲似乎遇到了什么情况。”

　　高歌再次通过201的阳台进入202，绿色的植物郁郁葱葱，已经完全将房间填满，越是靠近客厅中央，也就是舒小莹的位置，那些植物就生长的愈发张扬，甚至脉络已经透露出隐隐约约的红色。

　　突破胸腔生长出的不知名花朵的色彩也愈发浓郁。

　　它似乎是将舒小莹的血肉当做了养料，或许也和高歌是在灾难后出生的原因有关，他本能的对植物抱有敌意。

　　“这些植物看上去柔软无害，实际上十分残忍，它们的根系会穿透一切，把任何东西都变成他们的养料肆无忌惮的生长。”

　　高歌用拐杖将围绕着舒小莹身体，过分生长的植物拨开，很快他就明白了父亲发来的短信的意思。

　　舒小莹已经从昏迷中恢复了少许意识，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容乐观。

　　舒小莹浅棕色的眼睛努力的聚焦，她似乎在痛苦的挣扎着，苍白的双唇轻微的瓮动。

　　高歌靠近她，发现许多植物细小的根须从她的口中伸出，她已经彻底被植物穿透，融为了一体！

　　紧紧依附在口腔黏膜上的细小根须交错在一起织成一张坚韧的网，高歌从厨房找到水果刀仔细的将其慢慢挑断，舒小莹才终于能够轻微张合，发出微弱的音节。

　　“我应该帮你找专业人士来救助你，但是我想从你这里知道一些信息。”高歌从舒小莹的衣服擦拭着沾了些许唾液的水果刀，舒小莹目前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他估算着要帮她叫紧急救援的时间。

　　那些更为细小的根须已经穿透进了她的眼球中，身体最初失血导致的麻木已经消失，强烈的侵入感让她发疯，她的灵魂被困在这一具逐渐腐烂的躯体中无法挣脱，每一秒都让她经受着凌迟一般的折磨。

　　除了思维本能外她已经无法思考，她努力的睁大眼睛，发现这个男人脸上的神情无比认真冷静，看向她的目光甚至十分真诚。

　　舒小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