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澍坐在桌子旁,翻到昨晚写的交班的那一页,狠心把它撕掉,接着陈陌一边念,文艺澍一边写。
清晨的昏睡状态慢慢消失了,她一笔一划地写下去,逐渐了解那些新收婴儿的疾病状况,有些是黄疸,有些是肺炎,有些很严重,有些比较轻微。她的侧脸逐渐流露出担忧和懊恼,懊恼于自己不认真的工作态度。
补写完交班以后,文艺澍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下夜班了。
陈陌突然对文艺澍说:“师妹,还有点事,不要走哈,你来办这个11床的出院。”
“师兄,你真把我当奴隶了呀,我要反抗……”文艺澍的话还没说完,陈陌就被护士喊出去了。
在前面实习的几个科室里,文艺澍没有办过出院病历,她对此一窍不通,她拖动鼠标,在电脑上勾勾选选,陈陌返回来,发现了她的窘境,教了她半天才教会。
“这个病人的出院有点多,你辛苦了。”陈陌自己去办其他三个病人的出院了。
出院记录打印出来后,那真是厚厚的一叠,那孩子在病区住了将近一个月,病历夹差点夹不住,文艺澍也理解了陈陌口中的“有点多”是什么意思,按照固定的排列顺序整理:体温单、医嘱单、住院通知单、入院记录、首次病程记录……
“戴上这个。”陈陌丢过来一双橡胶手套说,“你办的这个11床的婴儿,携有艾滋病毒,我想你知道,艾滋病有三大传播途径,血液、母婴、性关系,尽管你手指受伤了,但被传染的可能性极小,带上它只是一个安慰。”
“哦,谢谢你哦。”文艺澍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宽心地说,“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呀。”
“这时候如果什么都不告诉你,我就有点太不负责了,不能像某些大人一样不负责。”
“师兄,你还知道些什么?他家大人不负责吗?”文艺澍坐直了一些。
“我管这个11床大半个月了,婴儿患有败血症,期间她的父亲只来过一次,后面再也没来了,今天是婴儿的奶奶来接她,她的病还没彻底治好,也不知道这样子出去以后有什么后果。”陈陌说道。
文艺澍没经历那些,只看到一个结果,都觉得匪夷所思。
很快,11床的奶奶来接她了,她走过一道玻璃门,来到前台,额头上冒着汗,护士把婴儿交到奶奶手上,文艺澍则把出院证拿给她,过程比想象的要顺利。
文艺澍对奶奶说了一下注意事项,奶奶局促片刻,抬起头说道:“谢谢医生,我们走了。”
文艺澍不经意看见襁褓里的那个小家伙,她口里嘬着一个奶嘴,在比较单薄的襁褓里,皱着眉瑟瑟发抖,文艺澍不由在心里感慨,一出生就带有这种病毒,也是过于凄惨了。
办完出院后,再交代完其他事项,已经是上午10点了,一个完整的20多个小时的夜班才算真正结束。
文艺澍道:“师兄,溜?”
陈陌抬起眼皮说道:“走。”
到了电梯,陈陌淡然说道:“我请你吃早餐。”
“师兄,别这么客气吧。”文艺澍假意推脱,等出了电梯赶紧追问道,“吃啥呢?”
“面包,牛奶。”
“得嘞,真好,上了两天班,都有人请吃饭。”
“上一个是谁?”
“林蓓师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