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倒刺红玫瑰」
01
马嘉祺领着人包围花房时，程以鑫就做坐在藤椅上，花房的玻璃透出外头的夜色，黑沉沉悬挂着惨白的月亮。
他见宋亚轩进来，颊边带着浅浅的笑意，身上夹杂的少年气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三十出头的人。
“我发现卧室门没有关的时候，就知道你们还会来，但我不知道你们来的这么快。”
“你做这么多值得吗？”宋亚轩在他面前坐下，说话时微弯的下垂眼，看起来少了几丝威严，多了些许亲和。
若是不做这样，守着这间花店，何愁不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不值得，但我也忍受不得了。”
马嘉祺就站在宋亚轩身后，月光打在身上，是说不出的清冷，眼神里满是警戒，做出保护的姿态，以防止程以鑫突然暴起，伤到宋亚轩。
张真源在做笔录，严浩翔、刘耀文从警员手里接过铲子，准备挖土；贺峻霖同丁程鑫麻利的带好手套准备随时尸检。
程以鑫将面前摆放的玫瑰花茶一饮而尽，侧过头去看他们一步一步挖出他的爱人。
被血肉滋养的玫瑰花绽放的极其热烈，昏暗的白炽灯映照在上头，黑红中泛着朦胧不清的白光，看起来莫明透着惨烈。
刘耀文用力一掀，花就横七竖八的倒下一大片，随着他和严浩翔的动作，空气中的腐臭味越发浓郁，分明是死土，但异常湿润肥沃。
等到露出骨头，就换贺峻霖和丁程鑫来。
大约半个小时，贺峻霖额角都冒了细密的汗，丁程鑫腰部又开始酸痛时，一具完整的骨架才被清理出来。
浓郁的臭气达到最高值，宋亚轩熏到眼角泛红。
程以鑫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细细的水痕拖曳出横迹，水珠在下颌缓缓垂落。
罪证确凿。
马嘉祺从身后掏出泛着冷光的手铐，啪嗒一声，昭示着程以鑫谋杀罪名成立。
他同宋亚轩先将人带回去，留下其余人善后。
程以鑫上车前，回过头最后看一眼刘志鸿，眼里的苍凉看得宋亚轩忍不住唏嘘。
多少是不值得的，何至于走上这样的道路。
将人带到审讯室，宋亚轩详细询问着作案过程。
程以鑫倒是态度良好，一字不落的叙述，平静的就像人不是他杀的一样。
刘志鸿变了，对他开始不耐烦，时常同他冷战，原先，他只是以为工作太辛苦，累了，可后来，赵丽同他的爱人在属于两人的小家内亲昵，冲他挑衅般的露出张扬的笑容来。
手里提着的蜜糖橘滚了一地，眼前的景象把他的自尊撕裂，他也不曾歇斯底里的叫骂，那样太过于不体面，他还能忍。
或许是同他相爱十多年的人鬼迷心窍了呢？
他该给对方一个机会。
可他不曾想，他的退步没等来刘志鸿的愧疚，反倒等来了变本加厉的羞辱。
刘志鸿一耳光甩在他脸上，叫他滚，说是要同他分手，找个正常人结婚。
或许是时间太久了，柴米油盐将他变得不再热烈鲜活，意气风发，留下的只有数不尽的唠叨和逐渐枯萎的皮囊，他不再是当年的红玫瑰，渐渐变成衣领上的蚊子血，招人厌烦，惹人厌弃。
刘志鸿说这段关系不正常。
这段由他开始的不正常关系囚禁了程以鑫十年，对方却说放弃就放弃，生生在他心口上刺了一刀，翻来覆去的搅弄，让他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最后刘志鸿还是要离开他。
他用三天的时间谋划了拙劣的计划，安眠药碾成细末放进刘志鸿最爱的玫瑰花茶里，他用划分共同财产的理由将对方在深夜12点邀约到店里。
他还是给过机会的。
他问他：“一定要这样吗？”
刘志鸿没说话，厌弃的表情又说明了一切；程以鑫最终还是将花茶推到他面前。
冰镇过的茶水在燥热的夜里显得格外诱人，刘志鸿足足喝了两杯，不到半小时就趴到在桌上睡了过去。
拉上的窗帘透出月光，程以鑫将摆在角落的木质养花容器拖出来摆正铺上一层泥，将刘志鸿费力放于泥土上，最后吻一吻熟睡的爱人，灰褐色的土从蛇皮口袋里尽数倒出，铺满整个容器。
他的爱人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在第二天清晨种花，运来的花苗在行人叫嚷的声音里种下。
接下来就是赵丽。
杀死赵丽就要费时间的多。
他扮成刘志鸿租了房子，营造出对方没有死去的假象 ，然后用对方的手机约赵丽见面。
女人果然来了，细致的打扮过。
一进门程以鑫就用麻绳死死套住她的脖颈，女人在他怀里瘫软，甚至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眼睛瞪得像是要掉出来。
绳索藏在床底，女人塞进行李箱。
水流算不上湍急，但脱光的人掉下去的瞬间就没有踪影。
江河带着发生过的一切奔涌流逝；突如其来的大雨是帮凶，替他完善了并不完美的作案过程。
行李箱、衣服和手机至今还在他的衣柜里摆着。
“你为什么不将赵丽也埋在花底下，这样或许不会有人发现。”宋亚轩问。
程以鑫皱了下眉，不加思索的回答：“她也配？”
宋亚轩抿嘴，又问：“既然不配，那你又为什么携带着玫瑰返回抛尸地点？”
“让他看看他情人光裸着的羞辱，现在想来，我都还高兴得不得了。”程以鑫如是说，脸上却看不见表情，全然没有他说的高兴。
宋亚轩走之前最后，还同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刘志鸿并没有喜欢过赵丽？”
程以鑫一愣，随即又说：“有意义吗？还不都一样。”
是，一样的；刘志鸿是真的不爱他了，也是真的出轨，赵丽也真实给过他羞辱，人也是真的死了，没什么差别，多说这一句，是他多嘴了。
许是带着报复的意思，程以鑫看着他狡黠一笑：“你喝的花茶，里面的玫瑰是一个月前才采摘的哦。”
宋亚轩不淡定了，茶汤的那种苦涩感若有似无的停留在舌尖，勾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急忙跑进洗手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姗姗来迟的贺峻霖听马嘉祺说了这一茬，又看看宋亚轩惨白的脸，也跑进了洗手间，好半日都没出来。
02
**乡镇（回忆）
隔壁院子角的玫瑰开得正盛，上头还挂了晶莹剔透的露珠，程以鑫一大早起来便放了歌在院心跳舞，身上的衬衣也红得热烈，随着动作荡漾起水痕。
刘志鸿在歌曲中醒来，一骨碌爬起床将窗帘拉开一个小角，聚精会神的看着下头轻盈的像只蝴蝶的程以鑫。
清晨的朝气洗涤过的眼神格外好用，让他能将红衣纷纷扬扬下若隐若现的细瘦腰肢看个明明白白。
程以鑫在冉冉升起的朦胧烟火里从院中间飞到角落的玫瑰丛，恍然也变成红玫瑰 。
看他跳舞，这是刘志鸿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一看看到天光大亮。
程以鑫跳完，朝他咧嘴一笑，明媚的阳光就落到心里去。
他们每天相约一起上学，去学校的路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带着蛊人的清香，路不长不短，恰好能让他将程以鑫姣好的面容细细看上一遍。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程以鑫总是红着脸走完这一路。
“以鑫，你想去哪里读大学？”
“A大。”少年的嗓音又软又柔。
“啊~，可是我可能考不起。”
“没关系呀，你去B大也是很不错的。”
“可是这样就不能每天见到你了呀。”
A大在北方，B大在南方，一南一北，背道而驰。
听着刘志鸿失落的口气，程以鑫心跳得手心都出了一层汗，湿哒哒的。
他搬大摞大摞的学习资料出了院子上阁楼，刘妈见他来，热络的往他怀里塞橘子。
楼底下的电视机不知道放了那一部古早的狗血爱情剧，里头你爱我、我爱你的声音混着刘志鸿轻声念书的声音跑进他耳朵里去。
心口酥酥麻麻的痒。
学习累了，两人就躺在不大的床上聊天，聊到暮色稀薄。
“你为什么要去A大？”
“A大舞蹈系有我非常喜欢的舞蹈家，我想亲眼看他跳舞。”
“那我就陪你看他跳。”
程以鑫转过头冲他笑，弯弯的眼睛里藏匿了一万颗明亮的星星。
他的食指便偷偷搭上程以鑫的小指。
青春期的花迟来的开放，刘志鸿在夜里梦了程以鑫一遍又一遍。
他将爱穿红衣的少年堵在墙角，金色的阳光在浅栗色的发梢上跳跃，又落在程以鑫饱满红润的唇上。
“志鸿，你快让开，你要干什么？”
隔的太近了，刘志鸿呼出的热气都要烫坏他的脸颊。
刘志鸿看他，像是要把他看穿。
“以鑫，你真好看，比镇子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以鑫，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你。”
“以鑫，我们在一起吧！”
“以鑫，答应我，我一辈子对你好。”
或许是少年的眼神太炽热、话语太真挚，程以鑫红了脸，悄悄动了心，轻轻点了头。
山风热烈，玫瑰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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