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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TNT:神行回忆录

  其实陈宝贝很惊讶严浩翔会坚持选择惊吓之旅,如果她没猜错,其他六人应该知道张真源也对她有意思,但避免了让他与她凑在一起引起非议。

虽然有些失落,但她也明白他们的用意,把他俩放在一起的话眼里的情感迟早要漏出来,也许她无所谓,因为她是明摆的“爱妻”,但张真源不行,他是公众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很难瞒过多年粉丝的火眼金睛。

之前的硫酸事件已经让他俩上了热搜,甚至还有粉丝把演唱会的细节一并扒了出来。那个时候,站cp的人也有,但来自唯粉的毒骂还是占大多数。

想着想着,陈宝贝的眼神不自觉地游离到窗外,忽然,PD的声音响起,把她吓得一哆嗦:“各位少年,鉴于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达欢乐谷,我们决定先在车上玩个小游戏,赢了的话有神秘大奖哦!”

一听大奖,陈宝贝顿时来劲了,身后的少年们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游戏的名字叫做《哭泣的游戏》!”

宋亚轩一听,乐了,悄悄扯了扯身旁刘耀文的袖子,小声嫌弃道:“就这还打歌呢。”

刘耀文也觉得好笑,头枕在双手上,撇了撇嘴。”就是。”

PD沉默了一会儿……这群熊孩子。

“请来领取任务卡。”

张真源朝她努努嘴,示意坐得最近的她赶快去领任务卡。陈宝贝倒也大方,不推辞,扶着椅背站起身来,俯身到PD身前接过了任务卡,回到位子上开始读任务:

“《哭泣的游戏》游戏规则:每位少年与特邀嘉宾需在一分钟内流出眼泪,接入试管中,累计超过2ml即为成功。附:神秘大奖的多少取决于眼泪的多少哦。”

陈宝贝读完,木然地抬起头看向七个人,发现众人也是清一色的无语,连方言的被创出来了。

“什么鬼啊?”刘耀文不满地嚷嚷道,“长这么大除了表演课,我都没怎么哭过,现在让我哭?我告诉你就算是龙王现在降雨我都可不能哭!”

“就是,”张真源在一旁肯定地点点头,“你现在哭肯定要酝酿情绪吧,酝酿完了你肯定要难过吧,你难过一时半会儿消解不了吧,那你到游乐园也玩不尽兴吧!所以为了节目效果考虑,这个体验咱们是不是应该避免了。”

  陈宝贝回头看了看,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其他七人不禁为张真源理科男的清奇脑回路所折服,纷纷鼓起了掌,小贺更成高呼“好”字。看着PD无动于衷,显然是对少年们的无厘头已经免疫,无奈之下,少年们还是认命地开始准备游戏。

“三,二,一,开始!”

车里忽然陷入一阵静默,前一秒还龇牙咧嘴地狂乐的少年们下一秒就忽然变了个脸色。当初是谁的flag立得越早,现在就越打脸。

陈宝贝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刘耀文忽然用力挤眼泪,不禁心中叹息:“孩子早点戒赌吧。”随即也开始努力地回想一些伤心的事。

该想些什么呢?

好像不用想就已经够难过了,她向来不是个什么乐观主义者,不论多么幸福的事,在她看来都是注定会消亡的悲剧。

  因为她想要的太多了,想要却又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也忧心有一天它的突然离去,反反复复否定怀疑自己,很像一个废人,可是她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地想要做些什么。

真的努力了吗,还是说努力只是个莫须有的借口而已?

一想到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她的心里就像堵了块巨石,冲也冲不走,挖也挖不去,只能堵在那里任凭窒息。

好难过,好想哭。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可是哭不出来。

哭出来了,PD惊讶地发现陈宝贝竟然是最先哭出来的那一个,按少年们的经历与压力来说,先哭出来的不应该是她,但女生好像总是具有爱哭的天性,姑且先这么认为吧。

其余几人也顺利地接到了眼泪,一分钟飞快地过去,八个人的眼泪加在一起远远超过2ml,甚至有奔三的趋势,PD暗想失策,但依然恭喜八位挑战成功,并附上八张时代峰峻专属化装舞会的邀请函,解释到届时所有时代峰峻的工作人员及其艺人都会参加,是他们为公司争取到了举办这场派对的机会,

说完眼前八人了然地点点头,但心里想着,就算他们失败了,这次舞会肯定照样举行,毕竟是内部活动,陈宝贝也不会傻到真的要去参加这次舞会,那是他们的事儿。虽然收到了邀请函,但她毕竟是一个外人。

接着PD就打断了各人各有所异的小心思,提醒道:“欢乐谷到了,大家下车吧。”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陈宝贝发现少年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好了许多,那就短暂地享受一下今天的美好吧。

下车后,一行人站在了欢乐谷的大门口,按照分组站成4组PD开始下发任务卡,严浩翔看了看陈宝贝,陈宝贝微微一偏头,严浩翔就了然地自动走上前去拿任务卡了,返回后,各人依次开始阅读手中的任务卡,惊吓之旅的任务是:在“血腥玛丽”中找到五种不同高度的酒杯,并灌入红酒,敲击出《小星星》的曲调。

陈宝贝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

  “小严同志,组织的这个任务就郑重地交给你了。”陈宝贝表情凝重地转过头,踮起脚来拍了拍严浩翔的肩,“你知道老陈区一把年纪,耳朵也不好使,手脚也不灵便,眼也花了,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

严浩翔刚读完,转过头来就看见陈宝贝的这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嘴角抽了抽,想到刚才拍在肩上的手,又不自然地耸了耸肩,无奈地笑着看向镜头,一脸“什么意思哦”的控诉表情,五官都皱巴到了一起,然后回过头来又郑重地说:

  “老陈同志,你知道组织里有一个宗旨就是‘绝不抛下任何一个人’,所以老陈同志你放心,我还有我的兄弟们,都一定不会放弃你的!你看,任务正等着你,大家正等着你,难道你要临阵脱逃吗!”

这次尴尬找上了陈宝贝,她也没想严浩翔还能把话接上,她接着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其他人,发现其他人要么假装抬头看天,要么此时看热闹看得正欢,张真源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眼里含笑地望着她。

陈宝贝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哭着也要把自己扯的梗圆下去,于是一脸慷慨地答道:“我当然不会背叛组织,那为了组织我只好自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说完这些话,她自己都觉得听不下去,凶巴巴地冲其他六个人嗔道:“你们怎么还不念自己的任务!”

见陈宝贝突然变成奶凶奶凶的小矮团子,七个人只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张真源连忙替她解围,开始念自己的任务,然后是马嘉祺,最后是刘耀文一组,这边刘耀文把任务卡给了宋亚轩,陈宝贝慈祥地露出了姨母笑。

这两个娃娃真是打小就配,大了也不消停。

一旁正仔细听任务的刘耀文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陈宝贝,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反应过来后觉得有些丢人,忙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又重新把头低了下去,离宋亚轩稍稍远了一些。

陈宝贝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顿时懊恼地收回了目光,都怪她目光太炽热了,他肯定是为了避嫌吧,早知道就不偷偷看他们了。

各组任务宣读完毕,他们终于可以进入游乐园了。不知道为什么,陈宝贝总有些怕严浩翔,不是那种概念上的害怕,而是来自贫民对贵族敬而远之的敬畏,每当她站在他身边,她都觉得自己像只土兮兮的丑小鸭,而旁边站得挺拔的他,则是那只优雅冷淡的白天鹅,但是当他们交谈起来时,陈宝贝却又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

“你也喜欢去鬼屋?”严浩翔在去往鬼屋的路上随意地问道。

陈宝贝点点头:“当然,而且我一直都很想玩密室逃脱和剧本杀什么的,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时间去……那你又不怕鬼,你去看别人怕鬼吗?”

严浩翔一脸被戳穿一样尴尬的笑:“也不能这么说……”

“哦……你去研究鬼是怎么吓人的?”

严浩翔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陈宝贝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这个任务明摆着欺负人呢,找东西我最不在行了,挂眼皮子底下都找不到的那种,戴着眼镜找眼镜那是常有的事,至于《小星星》,这个音乐方面的还是你比较擅长对吧,所以……”

严浩翔不置可否地笑笑,自然地接了一句:“你试试嘛,万一突然觉醒了怎么办。”

陈宝贝撇撇嘴,忽然,她看了看地图,脚步一顿,严浩翔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说,咱走过了。”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偌大的鬼屋招牌在离他们400米远处忽闪起嘲讽的诡异灯光。

就这还找酒杯呢?

陈宝贝和严浩翔同时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语,陈宝贝视线往下移了移,发现他今天穿了一件黄卫衣,原来是降智小黄啊,怪不得被她一起带跑偏了。此后两人原路返回,来到了鬼屋前。鬼屋大方地被时代峰峻包场了,门前冷清,一个人也没有。旁边围观的倒是一大堆。

迈步进了大门,屋内装潢华丽,一看就是用心布置过的,是欧式古堡的布景,两个人还更收到两个对讲机,用来喊暂停用的。

“欢迎来到玛丽夫人的古堡。”

忽然,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面具NPC,忽然出现在陈宝贝身后,把陈宝贝吓得一弹,条件反射地回身后撤,把旁边的严浩翔看得一愣,缓缓打出个问号。

禁吓?手脚不灵便?

“玛丽夫人已在此恭候多时了,二位请到顶楼最尽头的房间找到她吧,祝二位玩得愉快,记得欣赏沿途的风景哦。”

NPC缓缓退下,隐入黑暗中,没发出一点儿声音,陈宝贝皱皱眉,这让她想起了那天饭店看到的女人,那种恶毒的眼神……陈宝贝打了个寒噤,不愿再往下想。

“真讨厌,不是鬼屋吗,怎么往密室逃脱上跑了?”陈宝贝撇撇嘴,不满地嘟囔道,“明明知道我笨。”

“让你鬼屋密室一起玩了你不应该高兴吗?”严浩翔无奈地摇摇头,往更深处走去,“走了。”

陈宝贝连忙迈步跟上,虽然喜欢这些东西,但毕竟是女孩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情绪的,通过这条昏暗奢华的走廊,陈宝贝不禁对走廊两旁挂的画感起了兴趣,分明应该是阴暗的血腥城堡的布景,可走廊两侧的画作却显得如此蓬勃生机富有活力,田野乡间、庆典舞会,诸如此类。

就在这时,陈宝贝忽然注意到了一幅画,眼神一亮,面露痴迷之色:“小严快来看!”

严浩翔听到这个称呼,脚步一顿,随即面色如常地来到陈宝贝身边:“怎么了?”

“《祭女》……好美的画。”陈宝贝轻轻抚摸着油布,眼神沉醉,“虽然只是打印出来的,好想知道原件在哪儿。”

严浩翔仔细看了看这幅画,画上整体布景是阴沉的色调,正中央是一个少女,赤裸地躺在血红的池子里,一群披着白色长袍的人正举着刀叉围在她的身边,准备开动。

“不是这个,你看这儿。”陈宝贝摇摇头,指向顶部一个银白泛光的十字架,然后顺着不知名的轮廓,缓缓移动着手指,使画布凹陷了下去,严浩翔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随着陈宝贝指压处形成的凹陷逐渐移动,这幅画动了起来。

少女在池中浮动起来,十字架悬在她的上方,画的边缘隐隐泛白,如同天使降临所散发出的圣光一样,人们的刀插不再朝向少女,头部在按压的凹陷下收缩,形成了与柄部同宽的错觉,化作一根根银棒,共同指向了十字架,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少女搭在池边的双臂微微翘起,呈拥抱状,神色满足地笑着,仿佛在迎接着主的到来。

“化腐朽为神奇,对吧。”陈宝贝轻轻地呓语着,“这才是原始血腥中残存的圣洁,原件一定比这种复制品震撼得多,可惜碰不到了……”

严浩翔看了一眼那幅令人不适的画作,不由自主地盯住了眼前这个令人陌生的少女,看了很久,忽然伸出手去,干净利落地把画框拆了下来:“喜欢就拿着。”

“你怎么!”陈宝贝豁然惊醒,惊讶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严浩翔无所谓地耸耸肩:“家不就是用来拆的吗?”

陈宝贝无言以对,苦劝未果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心底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沸腾翻涌着,令她有些慌乱,便不再去和他争抢,只能任由他拿着走。

二人继续向前走,但这幅画终究还是因为太大太碍事而被搁置在了一旁。走了一两分钟,陈宝贝面无表情地扒拉开堆成一座大山的断臂残肢,发现已经到达了走廊的尽头,尽头有一扇门,门柄已经上了锈,两人看了看四处散乱的头骨残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头冒黑线:他们不会要从这么多里面找吧?

陈宝贝耸耸肩,忽然想起了先前看到的那幅画,那幅在一众明亮色调的衬托下显得格格不入的《祭女》……

  忽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向上看去——房门的正上方高高的挂起一把钥匙!她高兴地喊来严浩翔:“严浩翔,找到了!”

但随即她又对拿钥匙犯了难,周围都是一些碎屑,即便现在再归拢回去也不能站定在顶部,绝对达不到所需要的高度,这个情况下应该是需要一个人托着另一个人……

“上来。”

忽然,她听到了熟悉而低沉的声音,转头一看,严浩翔已经蹲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陈宝贝上去。陈宝贝受宠若惊,但也没矫情,指使着他重新站在门前蹲下,自己扶住门,跨坐到严浩翔的颈间,让他借着扶墙的力把自己托起来,也省了一些力气。两人配合默契,十分迅速地拿下了放在高处的钥匙,期间两个人都没有半分忸怩作态,仿佛两人原本就相知相熟,没有一点儿男女之情一般。

陈宝贝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用钥匙打开了门,大步迈了进去,得意地冲门外的严浩翔嚷道:“就这?密室?”

话音未落,陈宝贝就敏感地察觉到身后不对劲,不是摄像老师他们,也不是严浩翔,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的呼吸声。不,不只有她一个!

陈宝贝迅速转身后撤,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也就是说……

忽然,她的后背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迅速地把她拖入了黑暗中。

这是游戏情节吧?不会这么逼真吧?可是她的头发被拽得好疼啊。

陈宝贝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闻到一个刺鼻的味道,这才觉出来事情是真的有些不对劲,可是为时已晚,她的大脑越来越迟钝,整个世界最终暗了下来……

严浩翔此刻却是眉头紧锁,当时他正跟在陈宝贝身后,陈宝贝已经打开了门,他将要跟进去时,忽然,好像有谁离他很近,拍了他一下肩,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只有摄像,灯光老师几个人站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回过神来再想开门时,却发现门已经上锁了。

原本他也以为这是游戏情节,可是他朝门里喊了几声,又用力拍了拍门,没有得到任何应答,如果是快节奏的情节,可能她是进了另一个地方也说不定。

可是一种不安与恐惧攀上了他的心头,这是他觉得此生最准确的一次预感——陈宝贝出事了。

以防万一,他掏出了对讲机,询问工作人员游戏的进度。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疑惑地解释道:“这才刚开始啊,你们两个都没进屋搜证呢……机关?哪有什么机关?”

在得到答案的那一瞬间,严浩翔感到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心脏里,心脏大力又急速地蹦了一下,一时间他感到胸口有些闷,但还是迅速返回了入口,向工作人员报明情况,几人匆匆来到监控室调取监控。

  监控画面中显示陈宝贝确实是带上了门,可她突然一个转身后撤,就在这几秒的空里,长排的古典餐桌底下忽然窜出一个黑影,揪住陈宝贝的头发一带,把她撂倒,然后拖进了监控死角里,其他的画面上没有两人的任何信息。

“这不是小叶吗?”一旁看监控的保安突然惊叫,“我对这身装扮很有印象啊!他不就是负责这间屋的吗!”

“叶什么?”严浩翔敏感地问道

“叶龙啊,”保安挠挠头,答道。

  “喂,喂,小叶?”工作人员已经拨通了叶龙的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医院啊,今天我不是请假了吗?今天我老婆生孩子,我得去看着。”叶龙的声音十分自然,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白了脸,然而,还有更可怕的消息。

“暴力破门后我们检查过了,没人。”室外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手里还攥着刚拆下来的门把手,神色凝重,工作人员也是傻眼了,开鬼屋开了几年,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

“报警。”严浩翔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来刚拿回来的手机,犹豫几秒,还是按下了他生平第一次按下的数字:110。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状况,警察不敢怠慢,迅速出警,立刻开展调查搜捕。此时严浩翔什么也做不了,但又想做些什么,于是便返回了案发现场,发现门已经被破坏了。

  他钻了进去,四处看了看,这个地方虽然对面有扇门,但没有见他们开过,所以,这里一定还有其他能通往出口的通道。严浩翔焦急地踱来踱去,恨不能每块地板都敲一敲听听是不是中空的,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可是没用,他依旧没找到出口。

不对,通道一定就在死角那儿,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是他遗漏的。严浩翔又一次返回到死角处,盯着不大的这片空地,墙和地板的敲击声听起来都很实,后面好像都不是什么洞口,可是……

严浩翔突然灵光一现,又敲了敲几块地砖,然后锁定了其中一块,开始抠地缝,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块砖居然真的被撬动了!严浩翔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轻轻掀开了它,底下放了个高度恰好顶着地砖的石柱,怪不得敲起来都是一个声响,如果不是注意到边缘处的空响,恐怕他们要把整个屋都拆了才能发现这个地方。

众人闻讯纷纷赶到,合力把石柱给拉了上来,发现有一个三人深的小隧道,通道呈横放的漏斗状,最窄处只能容一人爬行通过,而漏斗的最宽处看到了明显的拖拽痕迹,似乎是被石头的,也可能是人的。

严浩翔见石头已被搬出来,便想跳进洞里,却忽然被往里一拽。

“你想干什么?”是一个摄像老师,与他平日里也较为亲近,此时正瞋目怒视着他,“这样的事有专业人员去做,你去是嫌乱添的还不够吗!”

“可是……”严浩翔还想再争论什么,却忽然看到六个兄弟纷纷赶到。

“事情怎么样了?”马嘉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喘着粗气边问道。

张真源罕见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情绪失控了,几乎是三两步就跨上前,语调的陡然升了几度,眼神急迫得几近失焦:“陈宝贝呢!有消息了吗!刚泼了硫酸现在又被绑架,就应该直接报警把那个人抓起来!”

严浩翔一听,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皱眉道:“那个人?谁?”

张真源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此刻他也无心再掩盖,干脆把陈宝贝那晚和他说的话全部抖落了出来,听得众人阵脊背发凉。

这是多么狠毒的心,才能干出这种勾当。

但当务之急是找到陈宝贝,张真源一听陈宝贝是从那个洞中被拖走的,立马冲了过去。

他的力气本来就不小,此刻猛地一冲,众人更是没反应过来,硬是让他突破了封锁线,直接跳进了洞里。严浩翔反应最快,紧随其后也跳进了洞里,众人反应过来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还了得!迟到的PD听到这个消息后气急败坏地叫人把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追回来,然后开始清点人数,一个,两个……怎么又少了一个?刘耀文呢?

各人面面相觑,宋亚轩也茫然地摇了摇头,当时光顾着震惊去了,谁还记着看人啊?四处都没找到,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这臭小子,还学会混进寻人队里去了,快点把人给我找回来!快点!”PD觉得自己气得快要冒烟了,半是惊忧半是恼怒,但凡里面一个人出了事儿,她和这工作都得黄!

这边儿刘耀文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偷偷换了衣服戴了帽子,因为临时志愿者组成的寻人队对彼此都不熟悉,又都是大老爷们儿,所以尽管刘耀文在其中十分突出,一时竟没有被认出来。

他成功地随着人流混进了寻人队,进入了地下通道。通道里面更黑了,越往里走越窄,到最后只能容下一人爬行通过,刘耀文自告奋勇,强忍对黑暗的恐惧,爬在了第一个。

不知爬了多久,后面的人都有些体力不支了,空气也不流通,一下子涌入那么多人,谁也受不了,到最后,只剩下刘耀文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还在坚持爬着。

为什么他要坚持爬着?

他也不知道,他连自己为什么要进洞都不清楚。好像就是上天的指引,有什么东西在告诉他:你应该去救她。

所以他就来了。

后悔吗?好像也不后悔。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节目特效,而是关乎人命的,真正的绑架案,他甚至可能会死,但是他不愿这么想,为什么他不可以活下来?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远去的那三个人。

忽然,他眼尖地发现前方有一丝光亮,还有一丝流动着的风向气息。

“前面有光!”刘耀文继续爬着,兴奋地对身后的同伴叫道,可是没有人回应他。他忽然感到有些害怕,试探性地把腿往后伸了伸,没有人。

这时他突然想起他好像依稀听到别人陆续说要休息会儿。结果爬着爬着,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曾经好像最后一个人也问过他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他没听清,只当是抱怨就继续往前爬了。

是回去,还是继续向前走?

刘耀文迟疑了,他应该回去,和大部队会合,然后一起破开这条道路,可是成功就在眼前了,如果就因为他耽误了这几秒……

  刘耀文极悲壮地凝视着前方,想象着自己是一个英勇的烈士。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管他的,冲就完了!

刘耀文给自己壮了壮胆,一边爬还一边安慰自己,他们休息够了肯定就会追上来的。到时人多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所以现在还是很害怕!

他爬着爬着,眼前光亮逐渐逼近,新鲜的空气随风飘散到了他的周围,刘耀文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空气,顿时感觉不着累了,爬得更加起劲。

最后的路程中,隧道突然变宽变大,刘耀文缓缓直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破烂的木板,依稀掩着洞口。

只差两步,只差一只打开门的手。

可这只手却晃晃悠悠地停在半空中。

他忽然感到了害怕,是对来自未知事物掌控的迷茫与恐惧,像游荡在森林里初生的狼孩,你永远也不知道有多少黑洞洞的枪口正屏息以待,哪怕你是个人。

他对她的喜欢,有这么深吗?

不对,原来,他喜欢她吗?

仿佛是忽然意识到了这种怪异的情感,刘耀文一下子惊骇到有些惶恐,伸出去的手像烫着了似的一下子缩了回来,可没一会儿,他又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便深吸了口气,自己都来不及反应,就一把扯开了木板。

木板掉在地上的声音轻而闷,好像掉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刘耀文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发现外面连着一个食品加工厂,已经很旧了,但仍然能看得出运作的痕迹。此刻他正处在高处通风口内,刚刚被他扯落的木板也是掉在了一堆货物上。

奇怪的是,工厂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中央孤零零的一盏大灯,照在地上,形成了一圈光亮地带,正中央放着一个椅子,四周一片狼藉,绳子被粗暴地撕碎扔在地上,玻璃碎片、血迹、散落一地的货物随处可见,看起来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战。

刘耀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里隐约的担忧终于显露出来:他怕三人受伤。

这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阵交谈声,声音由远及近,在工厂里显得格外刺耳。是身后的寻人队找来了。

刘耀文着急地前顾后盼,不知道是该警告他们还是干脆离开,想了想他还是一咬牙转身走了回去,没走多远就碰上了正聊得尽兴的寻人队,一时失了礼数,气急败坏得让他们噤声。原本寻人队还不以为然地斜眼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直到看见刘耀文和他们的描述的场面,才彻底噤了声。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气氛静默地连空气中传导着的磁波声都沙沙在耳边作响。

“嘭!”忽然,远处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又是两声“嘭,嘭!”。

三声,刘耀文一下子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忙听声辨位,急急地跑了过去。身后一群人犹豫地迈出几步,似乎还在考虑此行的危险程度,但见刘耀文已经跑了很远,终于还是有几个心性豪爽的汉子跟着跑了过去,只留下其他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刘耀文来到一扇扇小门前,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有人跟了来,四周也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加上屋里也没什么动静,便想直接推开门。

忽然,一只大手拽住了他,他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一转头,却是寻人队中的一个人。那人身形挺拔,容貌端正,却又在神采奕奕的态色中透露出一丝可疑的颓废气息,看上去颇有些像是管事的记录员。

刘耀文疑惑地看向了那个人。

“陈蛮。”那人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便松开刘耀文的手,若无其事地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又顺便捏起了一个不知名的包裹,说时迟那时快,陈蛮把刘耀文往身后一扯,一脚踢开房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包裹丢了进去。

没有任何动静,房内大概是真的没有人了。

陈蛮见状收回架势,又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把它叠好递给刘耀文,礼貌地说:“请帮我处理掉,谢谢。”

刘耀文怔愣地接过,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举手之劳,也没太在意。

两个人先后进了房,却惊讶地发现只有严浩翔,陈宝贝歪倒在一处,陈宝贝身上满是伤痕,而严浩翔身上却干干净净,连尘土都没染一丝,更奇怪的是,唯独不见了张真源。

刘耀文急忙跑上前,拍了拍严浩翔,又轻轻唤道:“翔哥。”

见没有动静,他又转头看向陈宝贝,可见她满身的伤又不好下手碰她,只能唤道:“陈宝贝!陈宝贝!”

忽然,陈宝贝猛地打了个挺,又一下子蜷了起来,浑身乱颤,眼睛还没睁开,眼泪却已经开了闸,哗哗地淌了出来。地上很脏,傍了她一身的土,甚至有些还吃进了嘴里,可她浑然不觉,只是紧闭着双眼,苦苦哀求道:“我不看了,我不要看了。”

刘耀文心下一紧,声音放缓了下来,轻轻地拍抚着陷入臆乱的陈宝贝:“不看了,别怕,我在呢。”

陈宝贝的脑海一片混沌,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声音,依旧以为他们还要继续,但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能尽力蜷成一小团,无力地念叨着:“我不要,不看……”

刘耀文见状,顾不得心疼,就赶忙让人去叫救护车。就在此时,一旁的严浩翔悠悠转醒。“翔哥!”刘耀文注意到严浩翔轻颤的眼睫,惊讶地喊道。

严浩翔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们走了。”

他眼底一片清明,略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呓语中的陈宝贝,“叫救护车了吗?”

刘耀文点点头,还没等他开口,严浩翔又紧着跟了一句:“张哥被带走了,你们快去找!”

心中不祥的预感应验,刘耀文只觉得心脏“咯噔”一下:“你知道他被带去哪儿了吗?”严浩翔摇摇头,扶着刘耀文,吃力地站了起来,两人想把陈宝贝也一并扶起来,可无奈但凡一碰她,她的反应就十分剧烈,大有昏厥过去的架势,因此众人也只好任凭她躺在那里。

找到人之后,一时间大家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找人?大海捞针的事儿哪有这么容易,况且把陈宝贝自己一个留在这儿也不放心。

顿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之中。忽然,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张哥!”严浩翔因为正对着门口,打眼一望便看到了那个熟悉高大的身影,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张真源闻声,眼珠一动,看了严浩翔一眼,点了点头。没人知道张真源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比上一次亲眼看见陈宝贝被泼了硫酸还要糟糕,好像他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之后便没再有别的声音。

一时间,偌大的工厂竟又陷入了刚刚那份沉默的空阔的漩涡,每个人都在里面旋着,旋着,几欲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一显出几分生气来的,就是那双骨碌碌旋转着的眼珠子。和一具微微颤抖的躯体。

张真源急迫的眼神四处扫了扫,最终锁定在了陈宝贝身上。他迈开沉重的双脚,一步一步,如踏裂谷,缓缓走向陈宝贝。

随着每一步的迈出,他的眼神都在变得炽热,变得坚决,变得温柔,伴随着灵魂的恐惧而微微颤动着。

没有人去阻止他。

  他缓缓跪在陈宝贝面前,伸出了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声音柔净,淡淡地笑起来:“我回来了。”

陈宝贝忽然睁开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张真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陈宝贝积攒许久的担忧,恐慌彻底地决堤,一股极猛烈的悲伤的洪流淹没了她,让她彻底失去了重心。她不由自主地想抓住这唯一的,她救命的稻草,好像整个世界她只剩下了他。没了他,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陈宝贝再难抑制住她汹涌澎湃的情愫,直扑到张真源怀里,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了他宽厚的胸膛,哭开了怀,沾了灰尘的泪水洇在张真源的衣服上,晕开一团团脏痕。

但是在此刻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相对于这些,他们更想知道的是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人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张真源有些僵硬地抬起手,笨拙地拍拍陈宝贝的背,呢喃道:“哭什么,不是回来了吗。”

注意到陈宝贝身上的伤,张真源心头一紧,不觉带了些愠怒:“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别怕,马上就回家了。”

温声软语地安抚着怀里几近崩溃的脆弱小人儿,张真源不禁自私地渴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此刻。

这边你侬我侬十分甜蜜,另一边就显得有些愁云惨淡了。刘耀文看着两人相依偎的场面,内心百感交集,只觉这个场面格外刺眼,却又不能不为三人的平安而欣慰,同时还挟了些不自知的嫉妒。

只有张真源才能够治愈她,而他不行。

或许他只是输在了一个地方——她爱的是他,不是他。

如此自嘲地想着,刘耀文苦笑着摇摇头,看向了一边盯着两个人神色复杂的严浩翔。有无奈,有诧异,还有……如果他没看错,严浩翔在痛苦。

他为什么要痛苦?

刘耀文感到奇怪,全员幸存不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吗?难道他也……

刘耀文不敢置信地看看严浩翔,又看看远处的两人,严浩翔似乎察觉到了他人的注意,立马收敛了神色,淡淡地别过脸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们的错觉。

正在一群人尴尬之际,远远地便听到了逐渐靠近的救护车笛声,每个人都心头一喜,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们安全了。

救护车裁走了因悲喜过度而几近惊厥的陈宝贝,张真源转头把一张信封递给了二人。

“你们拆开看看。”张真源说。

两人对视一眼,严浩翔拆开了信封,念道:“开个小玩笑,看在他们面子上,我不玩大的。如果你们依旧不知悔改,王的审判将降临到她的身上。”

“什么东西啊?”刘耀文奇怪地问,”怎么这么中二?还‘主这次只是开始的审判’?”

张真源却有些笑不出来:“可是她相信上帝。”

“你是说……”

“她信基督教。”

三个人看着寥寥几行印刷字体,面面相觑。

“可是这儿为什么说我们不知悔改?”刘耀文话一脱口,三个人的眼神再次交汇在一处。

你是吗?

你呢?

你呢?

当然。

面对张真源坦诚自然的目光,严刘二人不自觉垂下眼帘,避开了张真源的视线。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法不承认,他们的心已经告诉了他们:

是的,我当然爱她。

是的,我当然喜欢她。

张真源看着眼前两个别过头去的兄弟,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却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两人回过头来,惴惴不安的看着他,张真源无奈地笑笑。

“没关系,她值得。”张真源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神色温和。“回去吧,大家该着急了。”

见张真源给了一个台阶,两人也顺势而下,点点头,如往常一样并肩离开了工厂。

  出人意料的是,敞开了心扉后,三人间不但没有产生隔阂,反而更亲近了一些,尽管彼此在未来与陈宝贝相处的生活中可能多了些火药味,但并不影响他们三个的友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去医院看望陈宝贝,那个她常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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