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陈宝贝匆匆赶到学校，终于卡着点钻进了大门缝里，不禁再次感叹起了跑校生的艰难，一场小小的意外似乎并没有改变她生活的任意一角。但很奇怪，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叶瑜佳的身影，于是打算去问问陈蛮那个跟叶瑜佳从小玩到大的“疯子”。

“陈蛮。”陈宝贝径直走到篮球场，打眼一望就看到那个抱着球缩在角落睡觉的一团，便悄悄来到陈蛮跟前，垂眸看向他：“你今天看见佳佳了吗。”

陈蛮似乎感受到了眼前投下的阴影，紧闭的双眼裂开一道缝，瞥了陈宝贝一会儿，摇摇头，又合上了双眼。陈宝贝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只好失望地转身离开。

“有人看到了，在好像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估计是男朋友。”正欲抬步，陈蛮却忽然开口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啧，由她去吧。”

陈宝贝一愣，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她有男朋友了。

回到教室，陈宝贝打开笔记本，想敲点儿东西，忽然一封邮件发了进来，陈宝贝本以为又是什么垃圾邮件，本想删除，却不小心手一抖点开了页面。是学校无聊的艺术节，征求各种报名。

她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笑，比她优秀的人有的是，她估计就是去当炮灰的吧。

“别这么想啊，我们宝贝最厉害了。”

是他戏谑的声音。

陈宝贝抬眼一看，张真源正坐在邻座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瘫了下来，把头靠在陈宝贝的肩上，好奇地捏着陈宝贝肉乎乎的胳膊，像只好奇着正抓毛线团的猫，眼神懒散而又缱绻。

“那我谢谢你夸我。”陈宝贝嘴角抽了抽，轻轻把张真源的手拽了下来搁在腿上，垂下双眸，在他手心画圈玩，眸子微眯，“我不去。”

张真源不解：“你不是学过很多东西吗？随便哪个拿出来不都能当当门面？”

“会而不精听说过吧，不跟没学一样吗？再说了长成这个样儿我去干什么？当小草的？”

“绿油油的多好，还能衬衬红花呢。”张真源轻笑，而后忽然正色道，“不开玩笑，宝贝长得其实很好看，自信点嘛，老是阴着脸，会倒霉的哦！多笑笑，宝贝笑起来多好看。”

陈宝贝听了这句话，心尖儿忽然一颤，转过头来紧紧盯着张真源，沉默了许久，忽然轻轻勾起嘴角：“那就这一次，是为你笑的。”

“嘶。”

“怎么了？”练习室里，张真源正练着舞，忽然眉头一拧，捂住了心口，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跌在地上。

马嘉祺见状忙扶他坐下，众人都过来慰问。

“没事儿，就是刚才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张真源摆摆手，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站了起来，“继续。”

其实，这种感觉让我乱了。

为什么会感到有些热呢？

是训练的关系吧，不然，我怎么会心跳加速呢？

月亮再次接了太阳的班，揣着太阳交给的余温，极吝啬地抖落到大地之上，今夜至暗。

——

“我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洁白的病房，洁白的病人，洁白的父亲，未曾掉一滴泪，干涩的泪泉剧烈地抽搐着，却喷不出一滴如岩浆般滚烫的泪，“什么事儿是熬不过去的？有爹呢，啊，怎么就这么傻呢……”

姑娘，如花的姑娘，颤抖着张开翕动的嘴唇，露出泛黄的参差牙齿：“他……”

洁白的父亲努力凑近听，他紧攥着女儿粗糙的大手，心疼地喃道：“谁？你有什么要求？爹一定满足你！”

“我要他……来见我。”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为什么不来找我？

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我，只有他.

他笑起来特别温柔.

他只对我一个人笑的.

他是属于我的.

我已经是女人了，他为什么不肯看看我.

去死，去死，去死！

“我亲爱的父亲……带他来见我。”如花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护住身上最后一片垂起的花瓣，“他一定还记得我，一定会的……我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拯救他吗，他还在等着我，他一定还等着我去救他……”

疲惫的双目缓缓渗出生理眼泪，陈宝贝揉了揉眼，满意地点点头。已经比开头好多了。写作正在慢慢适应，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忽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陈宝贝连忙开门迎接，一定是叶瑜佳吧。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首先迈进家门的，是一只男人的皮鞋，随着一股醉醺醺的酒气儿。

男人的臭味。

陈宝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警惕地看着眼前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在他身旁，是喝得酊酩大醉的叶瑜佳，还孩子气地大声嚷嚷着：“我还能喝！”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嘿嘿傻笑。

“交给我就好。”陈宝贝接过叶瑜佳，把她搀到沙发上，然后转身礼貌地询问男人，“辛苦了，要喝口水吗？”

“不，不用了。”男人摆摆手，露出与他衣着不甚相配的羞涩的笑，“佳佳喝多了，我送她回来，麻烦你照顾她了，你是她的室友吧？”

陈宝贝点点头；“陈宝贝。”

“我叫敖青。”男人微微颔首，“那我先回去了，记得让佳佳打电话给我。”

“好。”

陈宝贝耐心地把他送到门外，临关门时，她似乎看到敖青手腕上有一抹光亮闪过，是手表吗？

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个叫敖青的男人叫她的闺蜜佳佳，还是只不正经的花蝴蝶。

“啧。”陈宝贝咂了咂嘴，皱起眉头，迅速关上门，身影渐渐没入门缝中。

回头来看着那个躺在沙发上嘿嘿傻笑的女人，陈宝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上前去想将她的鞋先脱下来。可忽然，她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好像叶瑜佳身上少了点儿东西……

视线移到叶瑜佳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她送给她的手链不见了。

那个男人手上戴的东西是……

陈宝贝眼色更冷，脸黑得可怕，狗东西抢人算了，连东西也抢？

耐下性子把叶瑜佳收拾齐整，费力地把她扶到卧室里，待她睡下才松了口气。

陈宝贝正欲爬下床，却忽然听到：“宝贝啊，你到底怎么了……”

陈宝贝猛地抬头盯住她，神色晦暗，叶瑜佳没有丝毫察觉，嘟嘟囔囔地委屈道：“大半夜的老是听见你和空气说话，咱们去看看医生吧，好不好，嗯？……”

听到这儿，陈宝贝莫名松了口气，望着眼前软得跟一滩稀泥似的小女人，好笑地想：“醉成这样还想着带我看医生呢。”

随着陈宝贝心念一闪，张真源忽然出现在了她身旁，坐在床栏上晃荡着双腿，小声唏嘘道：“咱俩是不是以后小心点，别太引人注目了。”

陈宝贝仔细想了想，爬到下铺躺了下来，叹气道“我难道还不够隐蔽吗？明明是他们发现得太巧了。

张真源撇撇嘴，对陈宝贝的话不知可否，一轻巧地一下子从床栏上蹦了下来，完美落地十分，然后“咻”地一下钻进了陈宝贝的被窝里。

“你很冷？”陈宝贝自然地枕在张真源伸出的胳膊上，把被子往张真源那边扯了扯。

“嗯，很冷，”张真源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搂住了陈宝贝，把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露出一个坏坏的笑来，“现在不冷了。”

“那就快睡吧。”陈宝贝边想象着那份温暖，边迷迷糊糊地应道，打了个哈欠，又往张真源怀里缩了缩，最后抬头看了看张真源靥足的笑脸，不由轻笑一声，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无梦之夜，他会梦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