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嘉祺穿着什么衣服进去的,就穿着什么衣服出来。丁程鑫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光顾着和马嘉祺明争暗斗,忘记带给他换洗的衣服了。
然而马嘉祺似乎并不在意,连头发也没有吹,只是擦了个半干,脖颈上还搭着毛巾,丁程鑫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常用的一条。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对于刚刚在浴室发生的可以称之为“争执”的行为,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谈。
然后才惊讶的发现,如果不谈这场“争执”的话,两个人之间已然没有了共同话题。
丁程鑫突然就有些后悔,把电视关上了。关电视干什么呢,家里又不欠那点电费。如果有电视背景音的话,两个人之间、这样空荡的环境之间,倒也不会显得那样安静。
太安静了,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安静到让人觉得窒息。
马嘉祺.“丁程鑫。”
马嘉祺又在叫他,也正是这声“叫”,浸湿了空气中名为“沉默”的絮状物。却不再是重逢以来一直亲昵的“阿程”,而是连名带姓的,“丁程鑫”。
经常被人这样连名带姓的叫,高中时的老师朋友,大学里的教授同学,却很少这样从马嘉祺嘴里听到这三个字。这个人始终都很别扭,无论是没在一起时、暗恋被戳破时、在一起后,从一贯中的称谓,都是“阿程”。
叫他大名的时候,在从前往往代表着—这人生气了。
比如那次宋亚轩生日上,他喝了点酒,有些站不稳也坐不稳,也没管旁边是谁,直接一头栽进了那人肩膀上。
记得那时,马嘉祺也是带着一点怒意的喊他“丁程鑫”,然后气急败坏的将他从那人身旁拉起。
记得那时,丁程鑫眯着眼睛,脸红红的,嘴巴也红红的,喃喃自语“你怎么那么坏呀”。
更记得那时,昏黄灯光下,两位不善表达的少年,紧贴着的身体和唇瓣。
可是记忆的画面无论是模糊还是清晰,那只代表着过去。丁程鑫从来不信服于什么“弃猫效应”,他本身就不是一只足够乖巧的猫,如果主人抛弃了他,他便再也不会相信“主人”。
此刻他辨别不出马嘉祺的情绪,明明喊着他“丁程鑫”,却不是冷冰冰的,但也不够温柔眷恋,而是平静的、如一滩死水般,让人窥不到一点那潭池水下隐藏着的东西。
马嘉祺.“这句话,或许迟到了太久。”
马嘉祺哽咽了下,突然就不敢去看沙发上那人的眼睛。
阿程的眼睛,明媚又漂亮。万江春水盛在里面。
纵使西湖万般美。
马嘉祺.“对不起。”
丁程鑫眉目微怔。
马嘉祺.“当年我选择离开,确实是迫不得已。”
马嘉祺从来是一个骄傲的人,丁程鑫知道这一点。一直都知道。少年身姿挺拔如镇守边疆的白杨,风雪难折他傲骨。
从前两个人之间,从未说过“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