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宛的一生 4

宫远徵低头望着碗里的菜，眼底思绪不明，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娘，你为什么要帮宫子羽说话？”

  眼前的少年死死地握着筷子，娘明明知道他和宫子羽的关系差劲极了。

  我听见这话，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朝着远儿坐近了些。轻轻捧起他的脸，目光描摹着他的眼，忍不住感慨他的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

  “娘和他的母亲兰夫人，是旧识。”

  这一句话，囊括了我的太多太多。

  “仅仅如此？”他声音带了些委屈。

  我摩挲着他的脸，忍不住笑出声，“自然如此。”

  宫远徵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这才意识到他被我捧着脸，他不免有些觉得难为情，自己再过三年就及冠了，不是小孩子了，“娘，我还要吃饭呢。”

  闻言，我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缓缓放下了手，接着说，“远儿无论多大了，在娘这都是孩子。”

  宫远徵默默地吃着饭，他的耳边轮廓渐渐染上了绯色。我发觉他的害羞，轻轻笑了声，转而认真地说，“远儿，你要记得，无论是谁，在娘这，都比不上你。”

  “娘会永远爱你。”

  我知道他为了肩负起一宫的责任付出了多少，那些背后议论的人，早就被我处置了。整个徵宫，没人敢不敬我的远儿。话虽如此，但我又何尝不知道他身边无可用之人，我须得找机会给他寻一个。

  人们皆知他是百年一遇的草药奇才，谈及他时却又总是一句带过，忽略了他苦读的日日夜夜。

  可成为他们夸赞的奇才，真的就那么容易吗？

  我眼前即将长成的少年，眼眶不禁冒了红，“远儿一直都是娘的骄傲，不是因为你做了些什么，而是因为你是宫远徵。”

  “仅仅只是因为你是宫远徵。”

  霜降在一旁也湿了眼眶，她知道这些年夫人和公子过得有多不容易。

  当时徵宫元气大伤，人心涣散，夫人总是不顾着身子处理事务，只为了能减轻些压在公子身上的重担。对于议论公子的下人，一向温和的夫人却从不会手下留情。

  公子日夜苦读，还要抽出时间跟着角公子学刀法，很少有歇息的时候。如今宫门女眷日日饮用的白芷金草茶以及嫡系服用的百草萃皆出自公子，更不提其他的毒药了。

  光是这些，公子就让人望尘莫及，所以那些议论他的人是比公子更有本事吗？霜降相信那些人定然是比不上公子的，只是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用言语诋毁。

  我知道我这些话一出口，远儿肯定是要掉金豆豆的，但是我必须得不断地告诉我的远儿我对他的爱。

  爱是要说出口的，那不然他怎么能知道我有多爱他呢。我的远儿从不问我是否爱他，那我就自己告诉他，我爱他。我的远儿才不是没人爱的孩子。

  我看着久久没有动静的远儿，用我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轻轻唤了声，“远儿。”

  “我知道了，娘。”宫远徵冁然而笑，目光瞥向我没怎么动的饭，“娘不吃吗？”

  “娘喝了药，一时有些吃不下。”这些年来我喝的药都快要比我吃的饭都要多了，现在喝了药后总是吃不下东西。

  我看着远儿欲言又止的神情，提醒他还有正事，“快吃吧，执刃还在等你。”

  “等都等了，又不差这一会儿。”他无所谓地抖了抖肩，浑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无奈地摇摇头，还是不舍得说他，“不要让执刃等太久了，到时候传到长老耳边可不好。”

  我们又说了一会话，远儿便匆匆忙忙地出了徵宫 。我站在徵宫门口看着他一步步远去，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中。远儿身影消失许久后，我还是站在门口望着。

  “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