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是在中国人看来是一个很正式的礼节,外国总是吻手吻脸,乍然碰到要握手的,林亦扬突然又多了一分迟来的慰藉与亲切。
他伸手握住江烬月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掌心有茧,是中国人惯有的小麦色,而江烬月的手却很白,细嫩得像从未干过活一般。
他收回手,明明心里想了很多,最后却只吐出干巴巴的一个字。
林亦扬嗯。
江烬月你的话很少。
江烬月撑着脸看向窗外漫天琼花飞絮,竟有些林亦扬眼中文人骚客才有的伤时之感,她轻声道:
江烬月可我总觉得,你有很多话对我说。
江烬月虽然我们才见一面。
林亦扬难得有些无措,为她接二连三地直接,却又有些难以言明的雀跃。
这种雀跃,他以前只在斯诺克中找到过。
乔治城大学在华盛顿,他也只是因为有朋友在这儿,才会经常出现在纽约,室友们总说纽约是个浪漫的地方,尤其是有雨和雪的时候,雨和雪会带来邂逅。
他总是不以为然,若是遇见一个人,自然无关天气,可如今竟有一点点认同了。
他们相遇,在一场暴雪之后,浓烈厚重的雪能卷来一切欢欣与希望,轻而易举产生一份陈酿般的情感。
林亦扬头一遭硬着头皮道:
林亦扬加个微信吧。
江烬月好啊,你扫我。
林亦扬抬眼看她的微信名。
——JY.
而他的微信名是Lin.
林亦扬不怕我是骗子?
林亦扬曼哈顿虽然安全,但也不是完全安全。
江烬月不怕。
江烬月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蒙了一层水汽的窗上写了一个“Lin”字。
林亦扬感觉自己又被撩了一下。
他故作冷静道:
林亦扬为什么?
江烬月因为我认识你啊。
江烬月啊不,你的名字。
江烬月微笑着,眉眼弯弯。
江烬月林亦扬,传播院那个很帅的中国人,听朋友说过。
很、帅。
林亦扬知道自己也许长得不错,但没想到竟都能传到江烬月的耳朵里了。
林亦扬哦。
又是这么干巴巴的回答。
江烬月摆弄着吸管搅动橙黄色的酒液,百无聊赖道:
江烬月别只说一个字。
江烬月否则我会认为你很讨厌我。
林亦扬我不讨厌你。
甚至可以说,有一些喜欢。
但他说不出口。
江烬月你可真是一个错误示范,不像在美国待过好几年的人。
江烬月换我的任何一位同学听我这样说,一定会给我深情朗诵一首表白诗,无论他是否爱我。
就比如她,在美国呆了好些年,也变得直接了很多,不会扭捏一些值得的赞美。
林亦扬我说不出口。
江烬月没关系,我喜欢国人的含蓄与诚实,像喜欢冬日的暖阳。
总是这么文绉绉的么?
也挺有意思的。
江烬月抱歉,文学的人总是这样。
林亦扬没关系。
尽管他被吐槽话少,他却仍是不改。
好在江烬月话总是很多,且有些还又臭又长,因为她总是引经据典。
江烬月你来酒吧纯粹来玩儿?
江烬月一个人?
林亦扬和朋友。
江烬月随意扫了四周,发现吧台旁有一个带着眼镜的俊秀男子总是往这边瞧,不出意外地懂了。
江烬月是那个眼镜吧?
江烬月和我讲话,把朋友撂一边?
林亦扬并未回答,权当默认。
江烬月点点头,含笑道:
江烬月看来你有一点喜欢我。
江烬月只是喜欢我的人可以从纽约排到华盛顿,比我写的诗都长,要想上位得排队哦。
林亦扬没有想到,雪花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而他竟然也受了影响,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
林亦扬我可以插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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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不适合写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