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城中余闲（乌卡线）

从会场出来后，泽尼亚回了学院，说是要清点一下装备和资料。乌卡知道，泽尼亚这次准备寻找的是他定论存在的第五核心歌之力，也就是紫色的，属于门族的那种未知歌之力，而此前只出现了四种普通歌之力，以至于许多学者持反对意见，不过泽尼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出于其老师卡尔那一派的学者的研究，并非他一时的痴心妄想，再加上他已做了充分的调查和准备，所以乌卡对他们的成功充满了信心。好好干吧，泽尼亚，一旦第五歌之力发现，你就是跨时代的传奇学者…愉快地想着，乌卡拐进了商业街，今天上午就消磨在这热闹的地方吧，下午泡图书馆去，明天再上街听听人们对这搜查活动的看法。“老板！给我来一杯咖啡！”乌卡掏出一小枚钱币，招呼咖啡摊老板，很快，一杯又香又浓的牛奶咖啡到了乌卡手上，他喝着咖啡，悠哉地坐下，聆听着人们的讨论。

“末影骑士要去反击下界了！”

“那群地狱族，派撒斯当上亲王后他们真是越来越狂了！我看克洛诺斯也不安好心！”

“末影骑士战无不胜，末影国王已经在君主峰大厅发宣言了，那次你没有去看吗？”

“这次情况估计有点危险…伏尔塔里斯族对核心之歌的渴望又增加了…”一个穿着学者服装的佛琳娜若有所思地说道。乌卡认识他，他是政治学院的高材生波西，号称“政治搜救犬”的他，有着最敏锐的政治直觉。“瞎说什么！我们阿多尼人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们一有情况，我们就狠狠镇压他们！”一个身材粗壮的卡尔塔里斯大声说，同时把玻璃杯狠狠按到桌子上。“不是，伏族以一族对四族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根据我目前看到的，伏族是最为年轻的种族，他们表现出的更多是好奇而非占有欲。我担心的是，万一核心之歌只有四个，势必不可能每族都有，最可能没有的就是伏族。如果伏族没有得到他们应有的而表现出不满，很可能会被反应过度的阿多尼们大肆进攻。您也知道，兔子逼急要咬人，更何况伏族本就尚武，他们可能会在绝境中联合地狱族——”波西把两个杯子合在一起“——来个里应外合，届时，阿多尼亚大陆可就危险了。当然我也有别的猜想，例如伏族本就心怀鬼胎，拒绝与外族来往是由于他们已经接受了地狱族等等，但我还是认为这种猜想最合理。”

好厉害的思维！作为歌之力研究者的乌卡不懂政治，但他能听出波西思维的严密和情况的危急。必须找到第五歌之力…乌卡想着，准备到附近的歌之力摊位上去听听，歌之力会不定期出现在阿多尼亚的各处，但很稀少，这种摊位上摆放的就是这种合法获得的歌之力，由于无人使用过，强度尚不可知。至于黑市上摆放的那种写着“某某之歌”的歌之力——乌卡想到就一阵恶心——则是杀阿多尼人后得到的。

正走着，乌卡突然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嘿！小子你是不是想赖账？拿几张破纸片抵我的宝贝雕塑！”

“我…”

乌卡转头望去，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干瘪的老太太，老太太手中举着一个水晶球造型的玻璃雕像，里面有一些歌之力光芒般的彩色玻璃带，确实十分精美，地上则是一些绿纸片。年轻人身穿一身异国服饰，看不出材质的裤子上延伸出两条带子，挂在绿色短袖的肩头，头发则是漂亮的淡褐色，此刻他显得十分惊慌。“不用怕，我来帮你付账吧，但是你的绿纸片我想要一些。”一只蓝绿色光纹的手搭上了年轻人的肩膀，他感激地看过去，见到了一个中等身材，上穿粗布衣衫的阿多尼学者，是乌卡路特。老太太见有人帮忙付账，语气也缓和下来。“你们是一起的啊…下次记得让你的伙伴带钱，老婆子小本生意赔不起，经不得糊弄咯！”乌卡掏出金锭，几分钟后，漂亮的水晶球就捧在年轻人手中了。

“真感谢你！交个朋友吧！”年轻人充满感激地说，“我叫Little Thomas，叫我Thomas就好，你呢？”“乌卡路特·森达里斯，叫我乌卡就好，其实我不是纯粹的森达里斯，而是森达里斯和卡尔塔里斯的混血。对了，那些绿纸片真是我见过最精致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哦，这个…”Thomas掏出几张纸，乌卡这时有机会看清它们其实主体是白色，正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头像，周围以他看不懂的文字压印着各种印章和符号，右下角是一些大小不等的数字。“真好啊…这是自画像吗？都是中间那位画家画的？画的全都一样，太厉害了！”乌卡惊异地问道，Thomas则笑起来。“不是的，这些是钱，是拿特殊的…机器印出来的，就像你们这边的附魔台啊，铁砧啊一样，只是一种大工具而已，所以完全一样，中间那个是我们的开国总统，我们印上他的头像以表怀念与敬意，我来自一个遥远的世…国度，这是那里通用的纸币，但在这里用不了，我来这边的时候经常忘记，惹出不少乱子呢。你想要吗？这些都送你了。”Thomas递给乌卡一个沉甸甸的钱包，后者则赞叹着抽出一张纸币，感受着特别的质感。“拿这种东西当货币，太奢侈了！”“只是纸而已，在我们那边看来，你们用真金白银当货币才是奢侈呢。对了，这些钱也算我雇你当向导了，可以陪我在君主峰转几天吗？”Thomas往前跑几步，又转了个圈，笑眯眯地看着乌卡，他真特别，虽然不如阳光一样耀眼，但带着比阳光更甚的温暖，乌卡想，同时感到心漏跳了一拍。一定是太热了。不过，像Thomas这样特别的青年乌卡还没有见过，这一片的青年要么骨瘦如柴，带着一股地痞流氓的气息，要么是少年老成的学者，还有少部分是虚度光阴的纨绔子弟——在这种象征王权的城市，你很难看到一个真诚的人，唯一好点的也许就是乌卡的朋友兼室友泽尼亚了，不过乌卡并不喜欢他那种只接受自己认为对的事的作风，这就像那个…是叫塔里亚斯·森达里斯吧，阿多尼亚的新秀，比乌卡稍微年轻一些的守护者，固执地坚持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在乌卡的故乡森达里亚，虽然有许多坦诚，正直而青涩的阿多尼青年，但他们有许多从未离乡，将来也绝不会，没有Thomas这种独自一人前往遥远国家的勇气。更吸引乌卡的，还有Thomas身上那种新鲜的气息，仿佛来自一个永远是黎明的世界，一个崭新的时代…总之，乌卡承认，他被这个刚见面的年轻人吸引了，愿意牺牲几个自由的日子陪他逛逛，不过，那些漂亮的绿纸片和乌卡自己在城里闲逛的想法肯定也是原因。

整整一个下午，乌卡都和Thomas在城中游览着。他们谈天说地，无所不言，好像一对失散多年的老朋友——或者恋人。Thomas懂得很多乌卡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各种奇巧机械的制作，他甚至向乌卡演示了一种弹射机关，引得后者一阵惊叹。“其实很简单，我过几天教你。”第二日，乌卡将Thomas带到附近的山上，他让Thomas观赏阿多尼亚的自然植物，教他辨认哪些野草美味可食，哪些是要命的毒草，但Thomas更喜欢阿多尼亚色彩丰富的天空，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阿多尼亚之心。“太神奇了，真的，我没有想到能制作得…咳咳，造物主能创造出如此神奇的景观，我们那里的天空有很多时候是灰白色的。”“你信教吗？我听说很多信宗教的人认为世界是某个造物的神明创造的，但没有了解过。”“嗯…不是，只是一句普通的感叹而已。

夜幕降临，乌卡在纯净的月光下将Thomas送回下榻的旅馆，这次，Thomas没有和他爽快的道别，而是转过了身，那张温柔的面孔在月光下却显得格外悲伤和忧愁。

“乌卡路特…假如你的朋友做了很大的，不被世俗所容许的错事，可能使寄托你们梦想的事业彻底终结，你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