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那次事情过后，希砾就总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任凭尘苏怎么哄也不复从前那副样子。“哥，我们换个地方呆呗。”希砾坐在门外，就近抓了一把泥沙捏紧，又放下。尘苏拍掉希砾手上的灰:“可以，不过今天还不行，明天再走。”尘苏看着希砾，面前这个人在他说完话后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在发问之后就已经开始愣神。

希砾有个习惯，不开心时就叫哥，正常的时候就叫尘苏，尘苏摸不透其中的原因，但经过她几次来回的叫，也明白了规律。这周围附近似乎就爱刮风，又一次，风把尘土扬到了希砾脸上，她终于走进房子。希砾盯着尘苏，看着他四处忙活，看着他收拾东西。

十六岁的尘苏长大了很多，从原来一米六的身高直直飙到了一米八，整个人依然纤瘦，五官变的立体，一举一动颇具欣赏。希砾变化同样大，尽管才十一岁，却出落的亭亭玉立，人面桃花，一双眼睛顾盼生晖，即便在战争战火纷飞的时代，也是那么的令人惊艳。若是这么一双眼睛盯着你，使指定耐不住性子搭话了。

“无事盯着我干什么，这么急着走？”尘苏放下手里的东西，弯腰坐下，以同样的高度看着希砾。希砾被这突然出现的眼睛吓到，还没等她回应，脑门便重重挨了一下。“又发愣，再这样我就要怀疑你傻了。”“没什么事，刚刚就是突然发现你长高了，不太适应，明天再走吧。我想休息休息。”希砾作势打了个哈欠，靠着墙不作什么反应。

尘苏:“……”

随手翻出个小毯子，盖在希砾身上，这已经是能翻出的最好的。尘苏打算好了，虽说这仗打了两年之久，但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像这般荒凉，如果能得到一些更好的生活用品，他们也能过得更好。长风呼啸，今天的风格外的大，吹的木门摇摇欲坠，发出一阵阵吱呀吱呀的声音，格外恼人。尘苏用几段布将木门绑住，屋内暖和了不少，看着缩在角落，手指死死攥紧被角的希砾，听着她轻缓的呼吸，尘苏感到几分苦闷。

“希砾……”

第二天，他们早早准备好要带走的东西，离开了这片荒凉之地。“尘苏，我们要去哪儿？”希砾看起来好了不少，笑盈盈地看着尘苏。“往市区那走吧，我记得应该是这么走的。”尘苏语气中带了几分不确定，却碍于无处可去。只好走了这条印象中走过的道路。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走进市区，运气不好也只不过是另一片荒凉之地，横竖没有接受不了的结局，那便没有什么好怕的。这附近依然寒凉，每天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风没有这么大，或者是风比以前要大。

这里看上去要繁华不少，高大的楼房，富有生活痕迹的店铺，以及时不时走动的人群，在他们眼里都是那么难能可贵。“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尘苏语气带了些喜悦。希砾看着面前的场景，高兴的拽着尘苏的衣角，就像是原本黑暗的世界进来了一道光，那是希望。再往里走去，他们看到有人在烹饪食物，看到有人焦急的转来转去，看到一群孩子在屋子里学习……

“尘苏，他们在读书哎。”希砾指着那群孩子，在她的眼中他们是那么的小，朗朗读书声回荡在耳边。希砾就站在那细细的听着，她听到孩子们在说:

“白马西风塞上，杏花烟雨江南。”

“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很普通的句子，在希砾听来却宛如天籁之音。“尘苏，我能和他们一起吗？”希砾眼中带着渴望，虽然在询问，身体却不是这么想，简直是恨不得直接冲进去。读书声戛然而止，走出来一位年轻的男子:“你们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尘苏还没开口，希砾便激动地迎了上去:“哥哥好，我可以进去和他们一起学习吗？”男子看向希砾，语气有些奇怪:“你要学？”面前的姑娘看起来该有一米六，按理来讲也不会学二年级的内容才对:“你今年几岁了？”希砾对此感到不明所以，只是照常回答。

看男子疑惑的样子，尘苏解释道:“希砾没有父母，从前一直是院长教她，还没有真正上过学。”男子点了点头，微微蹲下身跟希砾齐平视线:“小姑娘，你进去旁听，书本就暂时借别人的看。”在希砾欢心雀跃进了教室后，尘苏则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老师给她这个机会，不过学费……”尘苏没再说下去，男子却知道他要说什么。“你会做饭吗？”

听到询问，尘苏点了点头。男子笑了笑:“那以后孩子们的餐食可就交给你了啊。”尘苏一愣，随后急忙弯下身道谢:“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干的。”男子转身回到教室授课，看着希砾乐呵呵的样子，尘苏由衷地笑了笑。

尘苏并非一开始就是孤儿，与希砾一出生就不见父母不同，他有个幸福的家庭，他的父母爱极了他，可惜十岁那年，他的父母去世了，尘苏也就成了孤儿。 因为上过学，尘苏当然知道上学需要学费，看到希砾那幅模样，他高兴于希砾渴望学习的同时，担心着学费的问题。现在有了解决办法，尘苏自然开心。

放了学，教室里的孩子一哄而散，各自归家，希砾也拿着属于她自己的书籍走向尘苏。尘苏手里拎着之前背着的包，不过现在的包已经是空的了，他拿过希砾手中的书放进包里，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东西我放家里了，以后这个包就是你的小书包了。”希砾背起书包:“不是今天刚来这儿吗，咱们哪来的家？”

尘苏淡然一笑，带着希砾走到了一个楼房，那是他想了不少方法才租下来的房子，院长留下来的钱一直没什么用，如今才算是真的派上了用场。上了楼，尘苏用钥匙开了门，里面布置称不上精致，但也看得出是被好好打扫过。

“你看，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