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一章

赫尔加斯与乌塞尔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从前繁荣的国家逐渐变得荒芜。

“ 嘿！今天捡到个包子，简直是运气爆棚了！”希砾掂了掂手上的包子，包子表面还有些灰，不过这次她看来没什么大碍，在连个容身之所都难找的地方，吃食有点灰又算得了什么呢？

等走到一处废墟，她忽地加快了脚步，废墟里面有一个勉强遮风挡雨的屋子。 “尘苏！我找到吃的了，你火升起来了吗？”走进那间已经塌了一半的房子，里面是一张木头搭成的桌子，很简陋，顶天了也就算几块木板顶起来了一块石头，石头还被他们精细的打磨变成了平面方便放置东西。除此之外，还坐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孩，相对于希砾而言，他也算高大。

尘苏放下手里的柴草，拍掉掌心的沙子:“差不多，过来坐着吧，暖和点。”看见尘苏身后冒着的火光，她迈着两条短腿噔噔噔的就跑了过去，侧身一扭，将尘苏挤到一边，坐了下去，两手伸的直直的靠近火堆汲取温暖。

“都十一岁了还这么皮，没大没小。”尘苏摇了摇头，将包子拿到桌上拎起刀片将他一分为二，又多揪了些放在另一边，不多久就拿给了另一边的希砾。“可以放火堆旁边烤一烤，应该会好吃些。”“好~”

吃完了包子，他们决定睡觉。因为长久没有休息，他们身心俱疲，此时窝在温暖的火堆边，当然是更想酣畅淋漓的睡上一觉。真正体验过才知道，在战争中避难所也不是什么美好的词，虽说离开了避难所他们也无法温饱，却也能吃上些东西。

避难所会按时提供粮食，可迫于战争，提供的食物很少。避难所的人又多，一些强壮的人因为吃不饱就会强抢一些弱者的食物，譬如小孩，妇人，老人，都是他们所针对的对象。在战争开始之际，希砾只有九岁，尘苏也不过十四，又有什么反抗的力量？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希砾甚至吃不到一点属于自己的吃食，两个小孩只能共同分享着自己拼了命抢夺回来的物品，何其悲惨。

等尘苏再大一些，他就带着希砾离开了避难所，自此二人相依为命。经过几天的寻找，他们找到了现在的住所。房子周围没什么人，也能应付应付突然的大雨，只要没有炮弹从天而降，这个地方还是很安全的。住下的这几天，一般是希砾出去的多些，尘苏常是留在屋子里处理希砾带回来的食物和守着住所不被人占领，日子也还算安稳。

“醒了？今天我们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吃的。”尘苏拎了个包，将屋子里的零散物品装进包里。

树枝上少有树叶，秋天的思念唤醒了严冬。寒风呼啸，雪花轻轻落在房屋的碎片上，先是一片，后面越聚越多，覆盖住整个碎片。“这地方真够烂的，连棵草都没有，我们还是换一个方向走吧？”希砾将石子扔出去，颇带几分嫌弃。跟着尘苏上了一幢不高的楼房，莫约是本身就无人居住过，里面空洞洞的，就像一个空心的长方体，被凿了几个窗户出来。看尘苏没什么动静，希砾再次开口:“你怎么回事，都不……”猛得被拽走，下意思想惊呼却被死死捂住嘴，她跪坐在地。“别说话。”尘苏的声音小到了极点，可在静谧的空间，依然能够是在他身边的希砾听见。

希砾双手搭在尘苏捂住她嘴巴的手上，用力向下扒拉着，同时疯狂点头应和，这才使尘苏放下了手。注意到尘苏的反应，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最近处的窗户外，有两个人在争斗。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打得不可开交。看到其中一个人身上的军装，她意识到什么，瞳孔忽地睁大，希砾选择重新躲回去。

没有了原先的踩踏声，此时空间寂静的落针可闻。希砾愣怔好一会儿，最终拿起尘苏的手，用自己的手指缓慢的写:要帮吗？尘苏感受着手上的触感，那有些痒，他以同样的方式写:不。

为什么不去呢？我们三个人能打败那个赫尔加斯士兵的吧，你不是素来憎恨他们吗？希砾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楼下的打斗仍在继续，他们距离不远，或许也就两三米，希砾听着底下的动静，重新转身去看。她看见那名少年被另一个强壮的士兵打倒，看见少年拿着手上的小刀爬起来再次发动攻击，而那名士兵拿出了他的配枪。

是的，枪，精准射中了少年的小腿。

希砾有些急，她拉住尘苏让他看，希砾想救救那个人。她盯住尘苏，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哀求，从希砾的口型尘苏能读出来，她在说:“救救他吧，他是乌塞尔人，这场战争不该再死人了。”耳边传来少年的嘶吼，像个困苦的兽在牢笼挣扎。那名士兵没有直接杀了他，子弹打穿他的身体各处，无法致命却痛苦万分，少年再站不起，只是无助地蜷缩在地。

希砾看着他，落了泪，她在看着一个生命的逝去，这令人痛苦。可希砾二人救不了他，就在刚刚，在希砾求尘苏的时候，尘苏拉开了背包拉链。里面的东西很少:水，食物，衣服和木质梳子，尘苏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即便冲过去也只是做个陪葬。希砾有些无力，泪水流淌于脸颊，光照在脸上，透明的泪珠也像是闪着光。

回到那间破旧的屋子，希砾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木板凳上，和出门前形成了强烈对照。尘苏放下背包，看到希砾的样子，叹了口气:“战争是残酷的，没有能力做的事就不要做了，你要学会先看重自己才好。”希砾抬头看着尘苏，尘苏抹掉了她的泪水，拿起那把木质梳子为她梳头扎好，最后环抱住她。尘苏也难过，他今年十六，年纪不大不小，却终归是个孩子，看到那种场面又怎么会没有触动呢。

他还记得当初院长的话:“尘苏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