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婕茹把萧延放到地上，告诉他，她得在拔飞镖前去附近采点草药，要他躺着等等。

“不用了，我袖管里带了些止血的草药，”萧延拽住婕茹的衣角道，“四嫂可以拿出来先用一下，”看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提了提唇角，“很多年前，四哥就教我这么做了，因此我每次出征或是出门办差都会随身携带一些。”

婕茹庆幸的笑了笑，手伸到他袖管里试着摸了摸，果然掏出一把草药，还有包扎伤口的纱布等，还挺全。

接着两手握住扎在萧延胸口的飞镖，看他一眼：“我要拔了，你忍一下。”

婕茹转过头去，两手一使力拔出了飞镖，男人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闭了眼睛，她暗道厉害，拔刀好比再割一次肉，她都不知道若是自己会不会当场叫出来。

拔出飞镖，她又利索的解开他染血的衣服，先用纱布蘸点水将伤口的血迹擦净，再把草药放在小布里碾碎，正要把草药铺到伤口上，却赫然发现伤口处一片淤青渐渐紫黑，脑子里飞快想到一个可能性，心下一惊，这飞镖带毒么？抓起被丢在地上的飞镖拿到眼前，镖刀上一片黑色……

婕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一眼因为失血而昏睡过去的萧延，她迅速丢掉飞镖，俯下身子对着伤口吸毒血，吸一口吐一口，直至伤口不再紫黑，她才开始将碾碎的草药一点点的敷在伤口上，又扯了些纱布盖好，最后是用长布条裹住，绕过他的肩头和后背包扎，着实费了她一番功夫，累出一头汗。

身上有伤，不能一直躺在地上，婕茹只好又去附近寻了些柴禾堆起来点上篝火，往他身下的地面硬塞了衣物铺着，给他暖一暖……

翌日，天刚朦朦亮，萧延醒来，发现婕茹睡在他身边，一只手还搭在他受了伤的胸口上，看上去包扎好了，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有点凉，想试着叫醒她，手触及她汗湿未干的发梢，再瞥一眼不远处燃尽的篝火柴禾，想到自己昨夜受伤昏睡过去后，她给他包扎伤口什么的一定累坏了，就让她多睡会儿好了。

轻轻将宽长袍盖过两人的身子，就这般“合衣而眠”的又睡了片刻，天完全亮了，婕茹才掀开朦胧的睡眼，撞见萧延睁着一双眼眸在看她，不由一愣：

“七叔怎么醒的比我还早，还以为你至少要昏睡个两天。”

萧延笑了：“我只是受了点小伤，不是生大病，怎可能昏睡那么长时间。”

婕茹想想也对，转瞬发现两人裹在长袍里挨着睡一起，难为情道：“怎么我们俩，这么睡一起了——”

萧延倒是一派沉静：“我晨起时，看到四嫂在身边睡着了，担心你着凉，便想了这个法子给你暖一暖，冒犯了。”

婕茹瞧他一脸正人君子的坦然，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似的，无语了，连忙起身掀了袍子给他盖好，自己在边上坐着：“那七叔现在能动一动了么，可以的话我扶你到茅屋里坐会儿，我再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我们还是赶路要紧，沿途可以买点吃的，”萧延说着要起身，向婕茹伸出手，“我已把皇嫂带出门好几天，不能让皇上四哥担心了……四嫂快扶我起来。”

“可你这伤口才敷了草药，若赶路太急，伤口会裂开，”婕茹嘴里说着劝说的话，两手搀着他坐起来，“我看还是先回军器坊，离这儿近些，等你伤口好了大半再说回宫的事，如何？我们可以差人带信到皇宫，告诉皇上我们安然无恙，休息个几日便可回宫，皇上和摄政王会放心的。”

“四嫂，其实我这伤真的不碍事，”萧延看婕茹一眼，仍然坚持道，“从昨夜你帮我拔出飞镖的时候，能感觉得出来伤口并不深，敷药几次便能痊愈了。”

“哪有这么简单，你都不知道张龙投来的飞镖是带毒的，”婕茹话赶话的叫出声，“你当时伤口流出的血都搀渗着黑，很吓人，还好我及时发现给清理了。”

萧延怔住，瞥一眼不远处丢在地上的飞镖，拢了眉心没说话，婕茹有点可怜他，掏心掏肺栽培的人，那人却暗箭伤人还带毒，任谁也没法“愉快”接受。

“我早知南楚人有使用带毒的暗器伤人的劣根性，原以为这些都是江湖恶徒的伎俩，不料张龙一个朝廷俸禄养的军中人竟也使这等手段，勿怪南楚国力江河日下，”萧延拢着眉心说着，忽地好似意识到什么，抓住重点问，“对了，既然我昨夜伤口带了毒性，四嫂又是如何给我治伤的。”

婕茹本在认真听萧延说关于毒飞镖的“典故”，没提防被他的话锋突转弄得一愣，脑海里闪过自己昨夜俯身在他胸口上吸毒疗伤的画面，不知为何，彼时不觉得有什么，眼下被他一问反而难为情起来。

“哦，昨夜九郎来过，”婕茹极力控制住脸颊的温度，佯装恬淡道，“他看到你被毒飞镖所伤，就用嘴把伤口的毒血吸出来吐掉，清理干净后才让我上药的。”

萧延将信将疑道：“九郎来过了吗？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来过了来过了，七叔当时因伤在昏睡，当然不晓得了，”婕茹唯恐自己架不住闷骚男的盘问露出马脚，到时候会搞得彼此尴尬，忙三言两语带过道，“九郎是受了皇上的托付找来的，给你疗伤之后看我们还算安全，就回宫复命去了。”

婕茹脸不红心跳的“镇定”说完，萧延才不疑有他的点头道：“行，那我们现在赶路，依四嫂所言，先回床弩子手坊间交办事宜再去南边的军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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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萧延和婕茹拿着整理完好的床弩图回到京郊以东的军器坊，一些等着造床弩的“技术骨干”听说王爷昨儿连夜捉贼去了还受了伤，感到很震惊。

几个铁匠在给床弩图重新安上支架打钉子时，埋怨道：“原来是‘家贼’！不过抓八斤和二旦这种活儿何须王爷亲自出马，哥几个还会办不到么。”

“不是，因为里面还涉及到一个敌方的床弩子手，怕打草惊蛇所以没跟你们提，”萧延站在坊间房里踱步的解释，“何况那时也不知八斤和二旦二人逃往何处……你们装订的时候小心些，别把床弩图弄破了。”

看着床弩图重新安装到墙前上，萧延和婕茹都很高兴，他带她到另一个安静些的院子里暂住下来，只有在这院子里的时候，她才会恢复女儿身，照顾他养伤。

得空的时候，她会穿着男装与他到前院造兵器的坊间观看床弩制造进度，返回时再换成女装，萧延都替她感到麻烦，一天吃完饭后，他婉转的提出来：

“虽说四嫂穿男装也是有模有样，但我还是觉得原来的样子更适合你，我看今后直接穿女装也挺好，反正这里不少铁匠都知道你真实身份了，不碍的。”

“那怎能一样，”婕茹不以为然道，“我女扮男装去军器坊等于是穿着工作装，走在你们男人之间不但自己方便，你们也方便，但若穿着女装在一群男人堆里走来走去还说些‘提点’的话，那才叫怪怪的。”

萧延扬唇笑了笑：“行，就依了四嫂，你说如何就如何。”

“对了，七叔身上的伤真的好了吗？”婕茹看一眼萧延已拆了布条的受伤部位，“我看你只敷药换药了几天就急着把纱布给拆了，真的没问题吗？不是逞强吧。”

“肯定不是逞强，”萧延看婕茹一脸防备的数落，笑了，继而赧然道，“这些天都是四嫂在帮我换药，敷药，我的伤是真好假好还是逞强，如何能逃过你的法眼。”

她非要亲自给他换药敷药，他只好顺了她，好像在她眼里，他就不是个男人似的。

婕茹仿佛看出萧延的心里活动，红了脸顺着他的心思往下说：“你也别怪我固执，既然我留意你的伤了，就会‘负责’到底，不给你打马虎或应付的机会，我在给你疗伤敷药敷药的时候，可没把你当成男人，所以你也别在意。”

萧延听她真这么说，不知为何笑的有点无奈，道：“我明白，谢谢四嫂，对了，眼下三弓床弩重新投入制造，我的伤也痊愈，我看明日可以回宫了。”

婕茹眼睛亮了亮：“好，你今日与这里的能工巧匠再沟通一下造床弩的注意事项，我准备一下，明日就动身。”

……

两人返回皇宫的当天，萧弦本想给萧延和婕茹办个接风洗尘宴，被婕茹婉拒了，说她这次去办的事虽说重要，但也没到大摆“庆功宴”的份上，倒是一家人很久没聚在一块吃饭了，她想起上次因自己生病而没能给女儿庆生，感到歉疚，就向萧弦提出能不能到靖王府给萧若茜补办个生辰宴，满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男人少有的爽快答应了。

萧若茜生辰宴，靖王府前所未有的热闹，除了萧弦，婕茹，萧延和萧宇四个大人，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包括萧延的女儿萧嘉柔也来了，大人和小孩围成一桌吃生辰宴，别提多开心了。

吃完宴席，几个大人陪着孩子在“娱乐场地”玩耍，萧若茜还是爱玩那跷跷板，要柔姐姐和智哥哥陪她玩，宫女几个在身前身后护着，萧璟和萧融长大了，有自己的娱乐方式，婕茹在一群孩子中走来走去叮咛个不停，像个幼儿教师，萧宇寸步不离的帮忙，只有萧弦和萧延兄弟俩站在场外看热闹，唇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提。

就这样站着看着有半个时辰，萧弦拉了拉弟弟的衣袖，说有事要跟他单独说说，萧延顺从的跟着四哥去了花园里。

而这边的婕茹，也被萧宇拉着进了假山洞里。

“怎么了，非把我拉到这假山洞里说话。”婕茹被堵在洞壁和男人之间，无语道，“外面一堆孩子呢，没人看着怎么行。”

“不是有三五个护卫和宫女护着么，什么叫‘没人’，”萧宇挨近婕茹，灼热的呼吸暧昧的喷在她脸上，“四姐姐出门这么多天，就没想过我。”

婕茹怔了怔，小手推开男人，脸热的歉意道：“那阵子光顾着忙了，在军器坊和床弩子坊之间来回跑，那天夜里还去捉贼，之后七王叔又受了伤，好不惊险……确实没顾上想你。”

她仿佛哄孩子的语气，逗得萧宇直笑，忽地贴近她耳畔道：“我让四姐姐利用了一回，你要如何回报我。”

婕茹不懂，转脸就问：“我何时有利用九郎了？”

“四姐姐变坏了，利用完了就忘记，”萧宇撒娇的表示着不满，他咬住她小耳道，“之前在饭桌上，七王叔忽然对我说谢谢，说是谢我帮他吸出毒血疗伤什么的，还说是你告诉他的，说实话，”他手缓缓向上放在她胸口处，言语撩拨又戏谑，“你这里，我‘吸了’十来年，但七王叔的，我真没吸过，包括救人的时候……”

婕茹脸颊烧红，一拳打在萧宇胸膛上，娇嗔道：“讨厌，早在信里告诉过你了，还在这儿装傻充愣的故意羞我。”

萧宇低低的笑两声，赤唇贴着她的厮磨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七王叔是你做的？却要说成是我，把救人的功劳往我身上攘干什么，那是救人又不是占便宜。”

“我也不知怎么的，当时救他的时候没想太多，”婕茹涨红了脸，自我拧巴道，“可等他问起来时，还是会难为情，急中生智下就把九郎搬出来当‘功臣’了。”

“所以，四姐姐打算要怎么犒劳我这‘功臣’，”萧宇唇贴着她的亲着，啄着，“我可不能叫人白白‘利用’了。”

“无赖呀你，”婕茹又羞又笑的锤着萧宇，“我就是嘴上讨个便宜，如何谈的上‘利用’了，九郎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我不管，”萧宇紧挨着婕茹身子，热吻不住的落在她脸上，“四姐姐得犒劳犒劳我，弥补我这些天思念的心。”

婕茹禁不住脸红心跳：“九郎要我如何犒劳你？”

“你知道的，我有阵子没‘吃’了，”萧宇亲着她脸，手也不听使唤的揉着她，“皇上已准许皇后在靖王府过夜，再小住几日，四姐姐懂得的……”

“你……讨厌死了，”婕茹被萧宇弄得面红耳赤，粉拳如雨点落在他肩头和胸口，“我不懂，不懂，就是不懂……唔。”

婕茹娇羞的笑骂淹没在萧宇痴缠热烈的亲吻里，脸颊发烫的任他手口并用占尽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