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拎得清的才得用

“禀王妃，不辛苦，”绿茵微微颔首道，“伺候王爷和王妃本就是婢子们的本分，没有辛苦不辛苦之说。”

绿芝亦是进一步表态道：“禀王妃，婢子与绿茵姐姐想的是一样的，能够伺候在王爷和王妃跟前伺候是婢子们的福分，便是平日多忙活些也是高兴的。”

婕茹心下打分：果真，两个都是伶牙俐齿的，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还有宸妃娘娘这个“靠山”，难怪其他丫鬟“敢怒不敢言”。

婕茹让青黛把红笺和红叶叫出来，又把半芹和半夏带到跟前，与绿茵和绿芝两个站成一排，她含着审视的目光扫过六个女孩：

“从今天开始，你们六个人轮流伺候王爷，一人一天，可记住了？”

红笺和红叶好似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中，一脸的难以置信；绿茵和绿芝则相互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半芹和半夏一脸错愕——

“王妃，您不是说……”半夏不解的探问。

“你们才进府不久，需要多练练手，”婕茹脸上挂着浅笑，平和的解释，“除了要随时听候青黛安排在我这儿伺候，还得有一天学着伺候王爷，否则若是有一天，她们四人去忙活别的差事，需要你们暂时代为伺候王爷更衣梳洗呢，是不是？”

半芹和半夏这才明白了婕茹的意思，当下开心的应下了。

一旁的方承媳妇亦是一副乐得其见的样子，元妈妈这边却不乐意了，她强颜欢笑，话里话外的提醒：“禀王妃，事前宸妃娘娘有交代过奴婢，王爷跟前不需要那么多丫鬟伺候，有绿芝和绿茵两个尽心侍奉着也够了——”

“元妈妈，难道宸妃娘娘没告诉你，过几天还会有两个宫女进王府伺候王爷，”婕茹轻笑，投去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语气里含了讥讽，“还是你以为娘娘特意送两个人过来给你使唤？”

元妈妈就怕婕茹这种“杀人于无形”的眼神和语气，她不打不骂，不竭斯底里，只眸子里透着冷光盯住你，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好似两把无形的匕首在人眼前晃，令人不觉脚底生寒，直通脊背。

“不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元妈妈慌了手脚，抖着嘴唇，“老奴是说，是说……”

“我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听你提起宸妃娘娘了，”婕茹站在元妈妈身侧，斜眼睨去，清冽出尘的眸子浮起冷风，语气却一如既往的不温不火，“怎么，你是想着利用宸妃娘娘来压我一头，还是想利用宸妃娘娘来拿捏我呀？好歹娘娘当你是亲戚，赏你一口饭吃，你却这般利用她坏她名声，这样不好吧，”

元妈妈越听越心虚，越听越忌惮，噗咚一声跪下了，她张口要说话，婕茹已然垂下眸子，扬起唇角，“记住了，娘娘让你们进府是给我当帮手而不是来当主子的，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记住王爷的话，王府庶务由王妃亲自安排，任何人不得插手干涉，如若不然——”

婕茹话没说完，元妈妈已浑身抖得像筛糠，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老奴不敢……老奴记下了，记下了，绝不再犯……”

元妈妈身后那拨人见此情景，登时目瞪口呆，她们跟着这个元婆子有些日子了，见惯了她扯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派头，何曾如此狼狈不堪？

在这位小王妃进府前，元妈妈就开始在王府向方承媳妇揽权夺势，私下还曾说王妃不过是个十四岁出头的黄毛丫头，对付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成想新婚三日后的初次交锋就把她搞得灰头土脸，一愣一愣，连带跟着她混的下人都不知所措，噤若寒蝉：不敢相信眼前貌若天仙、身似柔柳的小王妃，却有这等不显山不露水的气势和手段，令她们瞬间觉得跟着元婆子“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婕茹见杀鸡儆猴的目的已达到，便适时收手，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好太为难宸妃的人，怎么说她还是皇帝的宠妃，自己若做的太过太打脸，反而会让萧弦在宫里不好面对父皇。

“起来吧。”婕茹收回目光，面色平静的走回上首原位再次落座。

元妈妈抖着双腿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的慢慢退到边上，垂首侍立。

“方承媳妇，现在交代你几件事，”婕茹转眼看向站在右边毕恭毕敬的总管媳妇，“第一，你按照我今日重新调整的人员安排，记下哪些人在你手底下做事，哪些人在元妈妈那儿管着，都做什么差事，写一份详细的名单给我；”

“第二，金莲因为犯事被关着，她原来的职位便空了出来，你挑几个能干又顶事的给我看看，我来定人选；第三，你把在正殿伺候王爷和我的所有下人合计一下，名单交与青黛。”

“是，王妃，婢子记下了。”方承媳妇颔首回话。

虽说王妃对她要比对元妈妈的态度要好一些，但每每还是会被王妃给震慑，不由自主的听令行事，不敢造次，用主子的话说是“记住自己的身份，摆正位置”。

何况相公在自己正式来见王妃之前就有过提点：王妃年纪虽小但脑子灵光的很，心思通透活络，叫自己别学那元婆子自以为是的肖想，仗势欺人，到时有苦头吃的，今儿自己在边上看得应接不暇，果然应验了相公的话。

“我知道你从前在府邸里尽心伺候过那两个宫女，”婕茹静静的打量着方承媳妇，慢悠悠的开口，“我替王爷谢谢你。”

方承媳妇一慌，连忙道：“婢子不敢，伺候主子本就是婢子的本分，担不得谢字，那两个宫女，她们——”

“从前的事，我不会再过问，”婕茹盯住方承媳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是从今日起，你得记住谁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谁是当家主母，你侍奉的人是谁，这些，都能拎得清吗？”

“能！”方承媳妇笃定的朗声道，“王府里最尊贵的人是王爷，王妃是当家主母，我们要侍奉的人是王爷和王妃。”

“凡是拎得清的才是得用的，你是聪明人，我也喜欢聪明人在我手底下做事，”婕茹委婉的话里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世故老练，“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动不动就犯蠢的人，连王爷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