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黄姨娘最后的蹦跶

返回殷府不久，杨氏开始着手准备婕苒的亲事，而黄姨娘早在肃毅伯府来下定后，蠢蠢欲动起来：插手婕苒亲事筹办。

要么“暗示”杨氏这次三姑娘是与伯爵府结亲，办喜事规格虽不能越线但也不能寒碜了；要么问三姑娘的嫁妆几何，有无短少了；

要么“明示”该请多少客人，摆多少桌，以及各种采买也要让她过目一二，杨氏看儿媳在辛苦帮忙，忍了又忍没对黄姨娘发作。

可当婕苒公然站在黄姨娘身边说，姨娘为亲女儿操办亲事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妥，还当着赵氏的面为姨娘据理力争，黄姨娘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她们之所以这样无非是笃定亲事已定，还是伯爵府，殷府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得罪即将高嫁的女儿，惹人非议，更不会因意气用事去退亲给府上蒙羞丢脸甚至结怨。

杨氏就再不想忍耐，当场甩着帕子骂道：“张口闭口你姨娘你姨娘，也不睁眼看看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的，便是不提四小姐与皇室联姻、老爷和大哥儿在朝为官为你争脸才有这亲事的基础，就是老太太亲自过问你的亲事，着人四处打听才有的好事，否则就凭你一个官家庶女还想高攀权爵，脑门子给驴踢了痴人说梦呢？若是没有殷府没有我们，你和你姨娘算个屁！死在哪个旮旯角落都没人理！没瞧见你大嫂在忙前忙后的张罗，一声谢都没有就知道扯你姨娘，良心给狗吃了？！”

婕苒被骂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因杨氏是嫡母，嘴皮子功夫又素来快准狠，她不是对手也不敢顶撞，就到殷吉面前为姨娘“争取权益”，以袖掩面，如泣如诉：

“女儿是姨娘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如今女儿长大成人即将嫁人，姨娘想与太太一同帮忙打理庶务，操办喜事，为女儿尽一份慈母心，哪里错了？”

殷吉淡淡瞥一眼，冷哼道：“哪里错了？该去问问你姨娘事先答应过老太太什么，这会儿又出尔反尔的上蹿下跳管东管西，甚至还敢指使你母亲和大嫂，当真以为许了伯府婆家就上天了？告诉你，殷府有能耐给你一切，同样有法子断了所有！”

婕苒少见殷吉这样眼风凌厉的警告，心下惴惴：姨娘是曾答应过老太太，若这回亲事令她满意，她便不再有任何闹腾之举，亲事筹划和嫁妆置办也信得过老太太和太太，一切由她们做主，可眼下这些天……

婕苒回凝香斋以后把殷吉的原话转述给了黄姨娘，本以为她会忌惮不语，不料只换来她一阵花枝乱颤的嗤笑：“我的傻孩子，那都是权宜之计，我若不说些她们爱听的，那老太婆能答应为你的亲事尽心嘛，如今木已成舟，老太太和太太还能把舟砍了不成？且借他们几个胆儿试试！再说不怕人笑话也该想想脸面往哪放！哼，我给殷府做牛做马十几年，临老了就拿我当狗一样踢开，还不能过问儿女的亲事，真是笑话！如今苒儿即将嫁入伯府做太太，姨娘我也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有了黄姨娘的“传道解惑”，婕苒在府里更加放肆起来，面对杨氏尚有些忌惮，不敢正面硬杠，但对着已怀有数月身孕还忙里忙外的赵氏却明里暗里的嘲讽。

说“大嫂既怀着子嗣，便好好歇着吧，总这样跑前跑后，万一摔着了可怎办”？ 又及“府里庶务有太太和姨娘帮忙，大嫂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一个不好摔着了，孩子没了，我这罪过可大了。”话里是语调温柔的关心，话外却是隐隐的警告。

她还对赵氏上次拒绝她帮忙打理庶务耿耿于怀！

杨氏彼时不在场，要是听到婕苒说的话，婕苒即使不被毁容，脸也会被摔成猪头。

赵氏尽管心里生气，但该她忙活的一样不落下，拖着七个多月的肚子确实不易，不过因为赵氏人显瘦不是很显肚子，活动范围小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婕盈却很气愤，就与婕苒对骂起来，婕茹对婕苒的双商低下感到震惊：对个孕妇说这种话，是个人都说不出口啊，这庶姐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还是从前的双商，都是被逼出来做做样子，现在自恃有高门第的亲事傍身就放飞自我，懒得装了。

就婕苒这样还曾幻想去宫里混，真要是如她所愿估计也活不过三天！

如今是想借着与伯爵府的亲事让黄姨娘“重振雄风”？这算盘打的精妙，却很蠢。

果然这话传到殷老太太耳朵里，气得把茶碗摔个粉碎，着下人通知殷吉和杨氏把那母女叫到福寿堂“三堂会审”，婕苒自己来，黄姨娘却是被两个粗使仆妇架着，一路挣扎又叫又跳的到了老太太跟前。

婕苒眼见自己生母被两个下人这样对待，又气又恨，正要张口替黄姨娘鸣“不平”，却见殷老太太眼神如刀朝她砍来，语气前所未有的冷硬：“三姑娘，你若还想着嫁入伯府，就给我闭嘴老实看着，如若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婕苒浑身一颤，顿时上唇咬下唇，只偷偷瞥了黄姨娘一眼，见两个粗使仆妇已在老太太眼神的示意下松开了手，黄姨娘若无其事的抬起手轻拂几下发髻和袖子，依次给老太太，老爷和太太行了礼。

“老太太，此前苒儿对大奶奶说的糊涂话，妾身也听说了，”黄姨娘低头轻声道，“我在这儿替苒儿给大奶奶赔个不是。”

但从她不以为意的神情和语气上看，并未看出多少悔意，致歉的说辞也像是应付。

“你个贱人！”杨氏挥着手里的帕子，浑身冒着火气，“赔不是就算了，那要衙门干什么！这些天来，大奶奶为了三小姐的亲事顶着七个多月的身子忙前忙后，就换来她那句混帐话吗？告诉你，当时我若在府里，绝对叫人打烂三小姐的臭嘴，看她拿什么脸去嫁人，到时只需对伯府称三小姐有隐疾不便成亲，人家自会退亲——”

婕茹不由朝殷老太太看去，见老人家始终不动声色，不发一言，然而眼尾眉梢的条条纹路都在密集的抖颤！

她心下暗忖：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