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荷塘深处，亭子，告白（上）

这天，婕茹随萧宇去了园林的荷塘里，划着小船穿梭于竞相开放的荷花之间。

这处园林，他们已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婕茹不知道这里竟还有一方荷塘。

时下正是荷花开放的时节，萧宇通过殷老太太把婕茹邀请出府，前来赏荷，两人乘着小船朝荷塘深处行去，须臾才停下来歇息，青黛在岸上等着，并未跟来。

“四小姐现在是越来越难请了……”两人在小船上相对而坐，萧宇凝视着婕茹，似有所指的笑道，“前阵子请了你几回就是不出府，这次还是通过老太太用赏荷采莲子才把你‘引’过来，怎的现如今要见你一面就这么难？”

两人到这园林里也有半个时辰了，萧宇这时才开口说话，也许是之前看到有丫鬟在场不便说，就想了这么个“独处”的方式。

“哦，这阵子府里有点忙，”婕茹歉意的一笑，“三姐姐亲事终于定下了，接着是我及笄，之后是表哥成亲，还有三姐姐八月初便要出阁了——”

“别在这儿跟我耍心眼……”萧宇利落的打断婕茹的话，目光里含了些许幽怨，“你说的这些事都是过年之后了，我指的是过年期间尤其是上元节，你为何不来见我？年后你及笄了，我找到殷府去，你却又‘告病’不见，这是为何？”

婕茹此时的心思还在一池的碧水荷花上，没有与他对视，所以并没注意到他问话时神情里的“不对劲”。

只抬起眼睛匆匆瞥了他一眼，道：“九世子也知道我及笄了，那便不是孩子了，我们还怎能如从前那般说见就见，叫人瞧见了要惹非议的，这样不好。”

说着又把视线投向片片荷叶覆盖的碧绿池水。

荷塘里微风轻轻拂过，撩起她缕缕鸦羽般的发丝，露出小半截洁白细腻的脖颈，视线往上是她粉妆玉琢的侧颜，黑长羽睫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活泼的开合着，澄澈的眸子里好似漾着秋水，波光潋滟极富神采，光滑细嫩的小脸浮着恬静柔和的笑颜。

萧宇一时看痴了，仿佛没听见她说什么，忘了他在哪里，只知道他想把她印进心底。

直到婕茹又抬眼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轻笑，萧宇才赶忙移开视线。

“九郎不是说带我来摘莲蓬取莲子采莲藕，我看那莲蓬里的莲子都还没长全呢，个儿也小的很，藕又长在荷塘水下的淤泥里，怎么采？别不是诓我来的吧。”

萧宇扬起唇角，赧然的笑：“的确还不到时候，我，只是想见四姐姐，你明白的。”

他答得干脆，毫不避讳，这令她莫名不安起来。

“我忽然想起府里还有事，该回去了，”婕茹顿感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溜为上，“我们把小船划到岸边去吧，时间一长，青黛若等急了会寻过来的。”

“不忙，等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们在那边赏荷视野更开阔些，”萧宇说着已抡起长臂荡起双桨划船，向另一边驶去，“四姐姐不用担心，我之前与你丫鬟知会过，若等急了可自行划船过来。”

……

萧宇划着小船，终于在一片石子铺成的岸边停下，左前方有座拱桥，通向右前方建于岩石上的亭子，萧宇放好划桨，起身走到船头后跳到岸上，婕茹也跟着上岸。

沿着石阶向上攀岩，到了小亭子里，自上而下的俯瞰，荷塘景色尽收眼底，的确视野开阔的很，但婕茹却没有观赏和纳凉的心情和兴致，对萧宇开门见山道：

“九世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萧宇此时视线正对着凉亭外的景色，闻言转头看去：“四姐姐知道我有话要说？”

婕茹提了提唇角：“你先是用赏荷花采莲子的事由哄我过来，再有意避开青黛把小船划到荷塘深处，最后到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亭子来，若不是有事要说，何必如此费心思。”

萧宇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婕茹水嫩嫩的小脸，话里略带点委屈：“你能看透人的心思，确实聪慧的很！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还没把你怎么着吧，我在你眼里有这么坏？”

婕茹蹙眉拍掉萧宇的手，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是没把我怎么着，可若是让人知道我们单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会这么臆测？九世子一个男子还好，可我一个女子要惹来多少非议和责难，你想过没有？”

萧宇好看的桃花眼里流露出痛心之色：“四姐姐变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婕茹叹气：“九世子，我记得之前在荷塘的小船上就与你说过，我前阵子及笄了，这意味着我不再是孩子，我还怎能与你这外男如从前那般往来，何况我还——”

有婚约在身，亲事对象还是他四皇叔，她现在都及笄了还和侄儿这样走动往来，便是两人清清白白胸怀坦荡，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啊，所以还是悠着点好。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萧宇眼神痴痴的望着她，心中微苦，“四小姐及笄了，往后就要嫁给四皇叔了……”

她被他这么直白的点破心思，小脸一红，飞快的低下头去，视线落在石青地上，前方传来萧宇温吞水的声音：

“我承认，这次是有意把你引到这儿来的——自从年前我们再没见过面，上元节想约你出来，你拒绝了；往后你及笄，我去府上找你，你以‘身体有恙不便见客’为由再次婉拒了我，我其实都明白，可……我真的好想四姐姐，想的我心都疼了。”

纵使婕茹也是上辈子谈过恋爱听过情话的“过来人”，自诩对各路帅哥已经免疫，可当面对这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小妖孽深情款款的告白，心下还是禁不住跳了跳。

“九世子，你，不该说这些的……”婕茹慌忙侧过身去，目光投向远处的荷塘。

萧宇走到婕茹面前，瘦高的身子挡住了身后的日光，他望进她水汪汪的眸子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如何顾忌‘该与不该’。”

他拉过她的手，另一手轻抚她小脸。

婕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萧宇的手，情急道：“九郎你快放手，否则我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