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男人有点嚣张了

婕茹叹气：又是个背负家族荣誉不得不牺牲自我的案例么？按说自己是个“局外人”，对于这类家族内部的矛盾和纠纷应该无知无觉才是，但在这件事上却与程仁有着强烈的共鸣感……

以及这个程表哥，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觉得是个当兵的好材料，身高，体型，性情，意志等等，若身在现代一定会在军营里越干越好。

“程哥哥之前说的武举在什么时候？”婕茹思索着问了出来。

“春节过后，五月会试，十月殿试，”程仁目光含着期待，轻声道，“此前我已然通过了童试和乡试，但明年的会试和殿试都在京城，父亲却，不让我来参加了。”

婕茹想了想，其实也不能全怪外祖和舅舅，古代皇室出于对兵权的警惕，一直以来都是“重文轻武”，文官能运筹帷幄官拜至宰相，左右朝局，而武官最高也只是个将军，边关无战事的时候都得不到重用。

不过自己现在所处的大梁，听殷老太太说过大梁先皇本就是武将出身，重文也重武，因而表哥还是有机会在军营中建功立业的。

“茹姐姐帮帮哥哥吧，”程馨可怜兮兮的央求声，“哥哥好可怜哦，他骑马和射箭可好了呢，先生都说他是个将军的料——”

“妹妹！”程仁瞪一眼，“你话太多，吵着茹姐姐了，不许再插话。”

“程哥哥知不知道舅舅和舅母何时动身离府。”婕茹恬静的问。

“先前在福寿堂，殷老太太说什么也要我们在府上留宿一晚，”程仁道，“父亲和母亲盛情难却应允了，说明日晌午再离府。”

“好，我知道了。”婕茹简洁的应声，心下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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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一家离府那天已近年底，算算时间刚好赶回去过春节，几天后便是除夕。

府里在十天半月前就已经着手准备春节事宜，因而此时殷府已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对联、窗花剪纸贴好完毕，丫鬟仆妇小厮等出入前厅，正院，厨房，杀鸡宰羊……忙的不亦乐乎。

晚上放过鞭炮，吃完年夜饭，婕茹正在逸芸水榭房间与丫鬟们看新衣衫，春晓进门把婕茹拉到一边耳语了一阵，婕茹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殷婕茹让春晓为自己简单梳妆打扮后，身披一件红刻丝镶灰鼠皮的斗篷，带着青黛走出逸云水榭，一路上沉默寡言行色匆匆：方才春晓来告诉自己，祖母让郑嬷嬷来传话，让自己去一趟福寿堂，不能惊动府里任何人，带上一个丫鬟悄悄前去。

悄悄的去……这是为何？若是祖母身体有恙，即使因为过年图吉利也不该瞒着，至少老爷和太太该知晓才对，那么便不是这个事由了。

什么事会让殷老太太突然这么“神秘兮兮”的？

最奇的是，婕茹一进福寿堂，正厅门便被关上，丫鬟不能进，只能在门外候着。

婕茹明显感觉到了变化，却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在她第一眼看到老太太后便放了心：祖母端坐在正厅，精神烁烁，甚而还有点神采飞扬，而这就更让她感到一头雾水了。

“祖母，您找我……”她缓缓近前轻声道。

或许此前每一次进福寿堂都是一屋子丫鬟仆妇来回穿梭，或是围绕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话家常，眼下却是一人在偌大的厅里，显得孤零零的，这让婕茹有点不适应。

“不是我找你，而是另有其人。”殷老太太微微一笑。

“什么人找我，竟会在大年夜里麻烦到福寿堂您这边来？”婕茹话里透着惊奇，更有些许不满。

话刚落，一个深沉的嗓音不慌不忙的响起：“纯属无奈之举，还请四小姐海涵。”

这个声音？婕茹吓跳起来，继而脑子里“轰”的一声：不会吧！

紧接着，从正厅某个角落缓步走出一个人影，近前几步后直直站定，高大颀长的身形将灯火通明的一面墙壁遮住大半。

“你怎么进来的？”婕茹吃惊的望着眼前神色恬淡的男子，说话不是很客气。

怎么避开殷府上下“各路神仙”丫鬟仆妇小厮……竟毫不惊扰的从外院直通内院到福寿堂这边来，怎么做到的！

“四小姐上次也在宣平侯府府见过我了，依你看，宣平侯府和殷府哪个更好进？”男人听出婕茹话里的惊异和不满，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婕茹噎了一下，觉得这男人有点嚣张了，忍不住提起嗓门反叱道：“便是小小殷府比不得宣平侯府，也不是你这小小王府总管能随意进出的，你这叫仗势欺人！”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殷老太太插进一句：“茹儿，不得无礼！快给玄……总管赔礼。”

婕茹听到老太太发话了，赶忙颔首轻声道：“是，祖母。”

她微低着头走进一片阴影中道：“玄公子，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玄子瞥一眼面前的小脑袋，片刻前她还如同一只发怒的小豹子，疾言厉色的叱问，这会儿却毕恭毕敬声音轻柔的致歉，秒变温顺乖巧的小猫，顿时觉得好笑。

玄子盯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四小姐真想知道原因？”

婕茹抬头，神情微微不悦：“当然，若是公子不嫌麻烦的话。”

“记得我上次与你说过，要向你表达谢意。”

“所以呢，你夜闯殷府来表示‘谢意’？”婕茹反唇相讥。

“四小姐这话错了，玄某可没有‘闯’，”玄子不急不躁的解释，“我是殷大人亲自让进府里并带到这福寿堂见殷老太太的。”

“那为何屏退左右，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婕茹道出心中疑惑，“还在大晚上，有点不合适。”

“这个，我有我的缘故，恕我不便解释，”玄子垂眼看着婕茹，“其实只是想请四小姐出府走一趟。”

“那你就不能在外院候着，差人转告于我，却非得进内院来打扰祖母……”婕茹不依不饶，非的弄出个所以然来。

“四小姐也知道此时是晚上，”玄子依然耐着性子，语调不疾不徐的道，“是不是说你可以无需长辈允许便自行与某个男子出府？”

“我……”婕茹噎住，接不下话，只好折回去向老太太求援，“祖母，玄公子与你说了其中缘由么？”

“是，玄公子先是来福寿堂拜访，之后便与我说了缘由，”殷老太太慈爱的望着孙女，“人家也是一片报答之心，只是觉着天黑了怕祖母担心四儿，才与我商量的。”

婕茹泄气，怎么经殷老太太这么一解释，倒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似的。

“那，祖母答应了？”婕茹困惑。

平素里不是常教导自己不可与外男走的过近嘛。

殷老太太点头称是，又道：“玄公子也答应我一个时辰之内一定会将你平安送回府，是以，我方才松口的。”

事已至此，婕茹也不好再说什么，与玄子一起道别殷老太太后便双双戴好斗篷帽出门去了，从福寿堂内院到外院路上亦是静悄悄的，没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