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宫玄商

“让开，都让开！”

黑色长靴飞速跨过台阶，飘动的衣摆撒撒作响。

宫尚角神色焦急地用斗篷裹着一个孩子越过众人奔过来。

“尚角，这是？”

“莫非是朗角出事了？”

虽然无锋退走，但徵宫和角宫两位宫主战死，商宫宫主重伤，宫门死伤无数，医师的腿都要跑断了，长老们更是焦头烂额，又见宫尚角跑得如此焦急，便围了上来。

宫尚角已经知道是宫玄商保护了他的母亲和弟弟，要不然等他来到，恐怕母亲弟弟早已经是尸体了，因此心中感激不尽。

母亲还有两位弟弟们已经被侍卫护送到安全地方，而他则连忙抱着宫玄商找医师。

“月长老，是玄商弟弟，他受了重伤，快救救他！”

“玄商！”宫流商正在扎针，人还醒着，结果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事后，一口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月长老！商宫主气急攻心，危在旦夕！”正在施针的罗先生连忙求助医术最好的月长老。

宫尚角见此连忙拉住月长老的袖子：“月长老，玄商弟弟七窍流血，气息微弱，他等不了了！”

宫鸿羽正在为宫流商传输内力稳住伤势，听到宫尚角这么说，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尚角！商宫主为宫门鞠躬尽瘁，没有他，宫门伤亡更不可计，如今他受伤了，我们怎能弃他不顾，月长老！”

一个是武功高强的商宫之主，一个是尚未长成，未知天资的五岁小儿，哪个对宫门更重要，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宫玄商活泼乖巧，见人就笑，宫门上下无人不喜欢他，可是宫鸿羽他是执刃啊，他也不舍，他说出决定时也心如刀割，但今天哪怕要死在他面前的是他亲子，他也会选择救宫流商。

执刃，必须以全宫门的利益为先！

宫鸿羽双眼赤红，气势汹然，不容拒绝。

宫尚角上前一步，他今年才17岁，现在的他私心还是大于宫门，于是他反驳了执刃的命令。

“执刃！商宫主待玄商爱若珠宝，若是让商宫主知道玄商不是死在无锋手上，而是死于无人医治，何止是气急攻心！杀子如杀己呀执刃！”宫尚角脸上还带着血痕，眼神冷厉如刀，手牢牢攥着月长老不放。

“够了！尚角你必须明白，伤害玄商的是无锋，不是宫门！月长老！我以执刃之命下令，还请全力救治宫流商！”宫鸿羽声如洪钟，铁面无私，“罗先生，劳烦你先去救治玄商！”

罗先生的医术仅在月长老之下。

月长老也是于心不忍，但为了宫门，他还是走向了宫流商。

宫尚角双手攥紧，骨节拧得咯吱作响，心里感到无比挫败，但他没有时间难过，他连忙抱着宫玄商疾病走到罗先生身边。

“罗先生，玄商弟弟的性命全靠先生了。”

非常时期，罗先生根本不作那些礼数，直接搭上了脉搏：“定当竭尽老夫所能。”

他仔细探脉，脸色越来越凝重。

宫尚角脸色也愈发苍白，他很想问怎么样了但不敢打扰罗先生断脉。

罗先生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

“有一股强劲的内力在不断冲撞玄商公子的经脉，他才刚学内功心经，经脉脆弱，寸寸撕裂，此刻正在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但他却醒不过来。”

罗先生发丝斑白，眉头紧皱，抖着手提笔写药方，才写一味又全部划掉。

“罗先生，药方有什么问题，可是药材难寻？”宫尚角见他如此，连忙询问。

“唉，药材不是难寻，而是根本寻不到，若无出云重莲，老朽实在无能为力，不出一炷香，便要气冲肺腑，再一炷香后，心脏槁竭，神仙也难救啊。”

宫尚角只是粗通医理，但也听说过这味神药的大名，出云重莲，包治百病，脱胎换骨，死而复生，却早已绝迹。

此刻，他也绝望了，眼睛里已有泪水在转动，记忆翻涌，他想起玄商一见他就甜甜地抱住他的小腿叫哥哥，刚学会走就摇摇晃晃到处探索，老是被他逮到，他就像拎小狗一样把小家伙拎回商宫，刚松手又被他跳上来抱住，实在磨人得很。

宫尚角牵起宫玄商的手，轻轻按动着对方肉乎乎的手掌，音色低沉，有些哽咽地开口：“若是月长老出手呢？”

罗先生摇了摇头，摸着胡须叹气：“若是月长老出手，施以奇针也许能再留玄商小公子一日，但没有出云重莲终究是留不住，不过徒增小公子的痛苦罢了，眼下只能期盼神迹了。”

“我不信神。”宫尚角一颗泪珠砸在手背上，他抱着宫玄商冰凉的身体，哽咽道：“神明护佑，玄商无恙。”

无锋已经退离，侍卫护送女眷儿童回房，宫远徵悄悄摸了过来，恰巧听到罗先生的话。

“出云重莲……”

“徵公子怎么在这里？”侍女发现了他，却见宫远徵飞快跑开了。

宫尚角与罗先生抬眸望去时，只看见了他的离去的背影。

“老夫只能开药，尽量减少玄商公子的痛苦，还请眉夫人前来见见公子最后一面吧。”罗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沉重，临走时还喃喃：“这么好的孩子，都怪老夫医术不精……”

“无关罗先生，都是无锋！”宫尚角的声音恨得发抖，双眼坚毅着流泪。

眼睁睁看着亲人在自己怀里一点点死去，宫尚角的心口疼得快要破开了，仿佛心脏正在被一只利爪活生生掏出来！

“金复，去请，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