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繁华,处处暗藏着杀机。各派相争,只为成为大殿的主人。
声色犬马的酒坊,实则是漩涡的中心。
酒坊的王牌,是名为许沁的花魁。不仅歌舞双绝,学识也是一等一。
众多达官贵人,不惜豪掷千金,只为能与之共度片刻良宵。
但许沁有个规矩,每两日出一题,答案让她满意的,不论身份地位、权势财富,都可听她一曲、观她一舞,品茗论道、把酒言欢。
但能入得了她眼的,少之又少。
许沁的名声渐响,远在皇宫的太子听说了此事,心向往之。但当下局势动荡,皇宫戒备森严,偷溜出宫谈何容易。
太子找来孟家长孙孟宴臣,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宴臣,我想去酒坊,你帮我。”
“太子,酒坊鱼龙混杂,如今局势混乱,稍有不慎…还是您的安危重要。”
“只是去个酒坊,能有何不慎?父皇总让我学习你的稳重,但我觉得你就是太稳重了,生活总是死气沉沉,多没意思。
“你一定也没有去过酒坊吧?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传闻中的花魁长相如何?歌舞如何?学识如何?”
太子用言语引诱着,但孟宴臣始终不为所动,表情冷淡而疏离,让人猜不透。若不是他还有呼吸,太子都觉得自己是在对一尊雕像说话。
“您打算怎么做?”
就在太子叹气自己这位朋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少年老成,打算放弃劝说时,孟宴臣开口了。
太子睁大双眼,兴奋地抓住孟宴臣的肩膀,不敢置信地摇晃了两下:“我没做梦吧?孟宴臣?居然答应陪我去酒坊?这可比见到花魁还要难得啊!”
“所以,您的计划是什么?”
尽管孟宴臣依然保持着冷静沉稳的状态,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询问着太子的计划,但他的心从太子提议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狂跳了。
他自然也对花魁许沁有所耳闻。总归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怎会对这类新鲜事没有兴趣?
但孟家家风严苛,尤其是他母亲,孟氏的当家主母,对他更是严厉:“身为孟家长孙,日后要继承孟家大业,辅佐未来君主,必得晨兢夕厉、规行矩止,不可轻浮急躁、沉溺酒色。”
因此,孟宴臣从小就是他们这群孩子中最会读书写字的学士、最会骑马射箭的武者。
没有喜好,没有情绪,似乎他的人生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以符合孟家长孙的要求以外,没有其他的目标,也不能有其他的使命。
但许沁,成了他人生道路上唯一的岔路,他第一次以他自己的名义,产生了“我想要…”的想法。
他没有告诉太子,他见过许沁。在繁华的长安街上最冷清的一家书坊里。
许沁戴着面纱,桃花般的淡粉,左下角绣着一只蝴蝶。蝴蝶随着她的走动翩翩起舞。腰间配的香囊是淡淡的栀子花香,一进门就飘散在小小的书坊中,钻进孟宴臣的鼻子里。
他从书堆中抬起头,搜寻着香味的源头,印入眼帘的便是那只蝴蝶,和飞舞的蝴蝶上一双水波盈盈的桃花眼。
四目相对,许沁朝孟宴臣笑着微微颔首致意。孟宴臣却在这个动作中丢了魂魄,失了风度。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只能慌乱地别过脸。心脏开始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一阵灼热从脸颊一路烧到心里。
他如平日里最令他不耻的偷窥小人般,紧紧跟随着蝴蝶的飞舞,寻着香味的踪迹,只为知道这份悸动的始作俑者是何家姑娘。
当他看见许沁走进酒坊,听到老妈子叫了一声“沁沁”,他知道,他完了。
他的人生,从此有了喜好,有了情绪,有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