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馆里的观察

烟馆的门，被个青年一脚踹开，青年人剃着寸头，握紧了拳，怒圆睁，冲屋里吼道："姓梁的，滚出来！"

梁运城一哆嗦，下意识地想跑，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脑袋，冲青年人喊道："怎么跟你老豆讲话的？"

青年人一听见他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他跟前，单手拎起梁运城的衣领，另一只手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掌，打得梁运城脑袋猛地向右一偏，鼻孔里流下一缕鲜血。

青年破口大骂："你算什么男人？把我弟的治病钱扔在赌桌上不说，人死了都两天了，也不说回去看一眼，给操办操办后事，在这里鬼混？"梁运城吓破了胆，用颤抖的声音道："那是你小弟命该绝，怪不到我头上！出青年人哀嚎了一声，把梁运城扔到地上，两眼赤红地抄起柜台上的一方砚台，用尽了全身力气砸向梁运城的脑袋，霎时间，梁运城的脑袋破了个血窟窿。

伙计最先反应过来，跳起来向后屋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烟馆里的人也相继四散奔逃，青年握着一方带血的砚台，呆立在原地。

林则徐上任后一刻也没停下来，在广州大街小巷和行辕越华书院间奔波，体察广州当地民情，连夜草拟禁烟公告和奏报。他把目光锁定在广州走私鸦片最猖獗的地方——十三行。十三行，是清政府"一口通商"的那"一口"，是庞大的清帝国与外界的唯一接口，自然是整个广州最为繁华之地，也是鸦片最盛之地，林则徐决定，从十三行入手整冶广州鸦片。

正思量之际，书童林安进屋通禀："大人，总督邓廷桢邓大人来了。"

林则徐听闻邓廷桢来了，心中欣喜，他虽然是一言九鼎代天巡守的钦差大臣，但要想禁烟工作顺利推行，还需要仰仗邓廷等地方官员。

邓廷桢大步走入越华书院，他是武将，长林则徐十岁，性格爽朗豪放，与沉默寡言的林则徐似乎是两类人，但邓廷桢在与这位林钦差最初几次交谈中，就已发现，林则徐的性格与他身上城府极深的气质不同，反倒为人真诚，初次见面便推心置腹，一来二去，他与林则徐都把对方视为知己，成了朋友。

邓廷桢远远地看见林则徐迎出门，拱了拱手："有劳林大人金身大架，邓某实在惭愧！"林则徐摆手："邓大人，不必如此！你我虽相交不久，却早已推心置腹，良友之间，谊如兄弟，无须多礼！"邓廷桢见林则徐也讲了不须多礼，便干脆道："那便不客套了，我此番前来，是想与林大人共议剿烟之计。"林则徐听闻"剿烟"二字，神色严肃起来，邓大人，既是剿烟之事，还是进屋去谈吧。林安，头前带路！”

林安带着邓廷桢到了林则徐的屋中，又倒上两盏清茶，分置于檀木桌两侧，搬来把椅子，让邓廷桢坐下。

林则徐在邓廷桢对面落坐，看邓廷桢喝了半盏茶水，方才开言："维周，有何禁烟之法？"邓廷桢放下茶盏："依我之见，应从广州十三行入手，此处鸦片撮为猖獗，走私最盛。"林则徐点头称是；"英雄所见略同，依我看，可拟定一个日期，先召集十三行的各路商号，陈明利害，若是有人能主动交出鸦片，也省得一场兵乱。"邓廷帧略一沉吟，似是思量了一阵，方才开口：只是，只是十三行总商伍崇曜，有些难办，与林大人也存些利害。"林则徐眉头紧锁："与我有何利害？纵然他是我亲爹，只要是于国于民不利，我定不徇私舞弊！"邓廷帧忙摆手"我无此意！只是那伍崇曜乃是大人同乡，我素闻八闽之地，八山一水一分田，福建人最重乡里之谊，只怕，只怕……"

林则徐一拍桌案；"我已讲过，无论何人，做于国于民不利之事，我必当严惩！三日后，一同前往十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