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容钰！”

  听到呜咽声的时候，贺九灵动作快于反应，想都没想就转身拉开大门冲了进去。

  因为屏风的关系，贺九灵第一眼看到的是被褥凌乱却无容钰的床榻，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不等她的心完全提起，才绕到屏风的一侧，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体微微颤抖。

  “容钰！”

  这一刻，贺九灵满心满眼都是容钰，是眼前这个会睁着一双懵懂明眸看着自己的俊秀男子。

  “容钰，你醒了！”

  纯洁如初生幼儿的容钰怔怔地任由贺九灵将自己抱在怀里。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温暖与药香，容钰依恋地靠在她的身上蹭蹭，笑得天真无邪。

  没有听到容钰的回应，反而感觉到他亲昵地贴近自己，贺九灵顿时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果然，容钰没有解药醒来后只会痴痴傻傻。

  “阿嚏！”

  容钰开心地贴在贺九灵的怀中，不想一阵冷风吹来，只穿了一件薄薄亵衣的他扛不住寒意浑身一阵颤抖，鼻间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容钰，你怎么没穿衣服就下床了？”贺九灵这才注意到容钰穿得单薄，再一打量，又是心疼又是担心。“你还没有穿鞋，地上很冷的！快，我们快回床上去！”

  容钰已经不懂贺九灵在说什么，只会柔顺地任由她将自己扶起，嘴里发出表达高兴的“嗯啊”声。

  动作轻柔又不由分说，贺九灵抓起棉被将容钰严严实实地裹成一团。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想要塞进被子的时候，贺九灵发现容钰的手瑟缩了一下，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痛楚。

     立刻紧张地抓过他的手摊开，看到手掌出几道渗着血丝且红肿的擦伤，贺九灵一下急了：

  “这怎么还擦伤了？是刚刚摔到的吗？容钰，你还有哪里摔伤了？”

  容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无辜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贺九灵，整个人小心翼翼地蜷缩进被子里。

  贺九灵心疼得不行，正想要扒开被子检查他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突然想起应该先把门关上，连忙柔声对他哄道：“容钰，你不要乱动，我去关个门，马上就回来！”

  容钰歪着脑袋看她风风火火地跑开，很快又抓着个药箱急急忙忙冲到自己面前，漂亮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懵懂与困惑。

  “好啦，现在就不会很冷了。”贺九灵蹲下身体将药箱放在一旁打开，然后仰头对容钰笑道，温柔又强硬地扒开被他拽得紧紧的被子。

  “乖啊，让我检查一下。要是受伤了，我们要及时上药的。”

  被贺九灵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哄着，害怕的容钰才慢慢放松下来，松开抓皱了的被子。

  贺九灵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虚汗，才轻柔地掀开被子的一角。

  果然，容钰的白色亵裤的膝盖处有些淡淡的血渍。贺九灵小心地将亵裤卷至膝盖上，看到上面满是红色擦伤的乌青，心疼又后怕。

  “看起来有些严重，不过没事的，我们只要上了药，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放心，不会很痛的。”

  轻轻地吹了吹伤口处，贺九灵一边对容钰小声哄着，一边找出药箱里的金疮药打开，动作小心又轻柔地开始上药。

  贺九灵庆幸沉睡一个多月才醒来的容钰没有太多的体力和行动力，无法离开床榻太远。因为就在不远处，为了维持室内的温暖，下人们放着一个盛满了滚烫炽热炭火的铜盆。

  她不敢想象如果一直没有人陪着容钰，已经完全不知事的他会不会不小心打翻了炭盆烫伤自己。

  “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去外面看热闹，要是你再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容大人一定会恨死我的。”

  金疮药敷在伤口处，清凉又舒服，容钰忍不住晃动双脚表达内心的高兴。

  贺九灵眼疾手快连忙按住他的双腿，让他暂时无法动弹。

  “容钰，别动。我在帮你敷药呢。”

  贺九灵好声好气地安抚好容钰，才继续低头上药，完全不知道随着她的动作，绑着双马尾的红绳穗子飘来荡去，彻底吸引了心智与小孩子一样的容钰的注意力。

  正当贺九灵感慨容钰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乖巧听话的时候，感觉半边头皮一松，扎成马尾的长发眨眼披散下来。

  贺九灵一愣，立刻歪头看向半边柔顺披散的长发，再抬头，看到容钰乐呵呵地抓着她的红穗子头绳玩得开心。

  “容钰！”贺九灵深呼吸，一口气吹飞刘海，然后变脸似得收起所有的不满和暴脾气，冲着被她一声怒吼吓到的容钰灿烂又温柔地笑笑。

  “乖啊，把头绳还给我好不好？头绳，扎头发的。”贺九灵指指自己另一边扎得好好的马尾，耐心地教容钰。“你看，就像这边一样，把头发扎起来。”

  容钰看看贺九灵一半披发一半扎着马尾的发型，犹豫迟疑着把缠了一手的红绳穗子慢慢递了过去。

    “谢谢。”贺九灵立刻接过头绳，对容钰笑笑，开始用不甚灵活的左手绑着扎起了头发。

  容钰好奇地看着贺九灵笨手笨脚地扎着马尾，看着她总是扎到一半就因为左手的关系重新来过，感觉似乎很好玩的样子，也低头玩起了自己披散垂落在胸前的乌黑青丝。

  等贺九灵好不容易绑好马尾，看到的就是一个头发凌乱但依旧难掩绝色的容钰。

  “容钰，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贺九灵忍着笑拿过玉梳帮他一点一点理顺头发，一边一点一点教他。

  “以后梳头发呢要用梳子。看，这个就是梳子，这样慢慢把头发梳直，然后再扎起来。”

  容钰看看重新变成绸缎般的青丝，伸手就想要贺九灵头上的红绳穗子，吓得她立刻捂住头发。

  九灵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乱动：“容钰，这个不可以，给你的话我就没绳子扎头发啦！”

  说着，贺九灵突然发现容钰手掌上的伤痕似乎更加厉害了，顿时手忙脚乱地有些顾了东头顾不得西头，只能喊人求助：“容钰，你的手流血了！展屏，合扇，有没有谁在？快进来帮忙！”

  “来了来了！”展屏端着茶水正朝厢房走来，听见贺九灵的呼喊声，吓得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小跑着进来。

  “贺姑娘，出了什么事？合扇刚刚才把那猴子弄晕，我重新去…”展屏端着茶水嘴里一直说着话，直到看到床榻上被被子团团过着坐着的容钰，才一下哑了声。

  “公、公子…”

  展屏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以为是不是太担心容钰出现了幻觉，半晌才反应过来。

  “太好了，公子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