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手撑在破旧的木制柜子前,他看向此刻地位最高的聂晋肃,问道:“长老喝不喝茶?”
聂晋肃此刻正出着神,听着有人喊他,他眼都没转,讷讷道:“嗯……?”
方宁又问了一遍,聂晋肃却跟没听见似的发着呆出神。
阮舟的手炉在先前赶路时便不知丢哪去了,他干脆悄悄捏了张火符充当一下。此刻他淡淡回应道:“那还是别了,留着给人家用吧。”
唐柳照两只手紧揣在袖里,方宁都没喊冷她就没有权利喊冷。见方宁离开那木柜,她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了位置给方宁。
朗秋花这屋子格外的小,能落座的地方不多,萧延虽说是孩提身也没有面子坐别人腿上。此刻他抱臂靠墙,盯着阮舟的小动作。
“不知这位师弟姓甚名谁?”唐柳照见大家都默默无言,可偏偏她偶尔是个话唠子,此刻贸然挑起了话题。
屋里没有炭火,破旧的漏了风,将人的脸庞吹的僵冷。阮舟闻言思索须臾,答道:“阮延。”
其余三双眼刷刷看过来,阮舟被盯的有些不适应,他补充道:“我捡的,干脆抛去前尘随我姓。”阮舟伸肘撞了撞身侧贴壁的男孩,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他笑道,“况且他也挺喜欢的。”
唐柳照“哦”了一声,缩了缩身子。许是察觉到唐柳照踹手的小动作,阮舟从袖里掏出一张火符递给了脸颊被冻的微微泛红的女孩,他温和一笑,道:“离时多带了一张,道友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唐柳照当然不会拒绝了,她道了声谢续了方才的话题,继续与阮舟聊了起来。方宁偶尔会插上一两句,但他也不敢自作主张,也就敢插几句阮舟没必要回答的话。
几人谈笑风生。
唐柳照瞄了两眼萧延,她好奇问道:“不知阮师弟年方几何?”
阮舟打量了两下身旁闷气的团子,他答道:“九岁。”
“哇,那不知阮师弟是否结丹?”唐柳照在这轻松的氛围里缓和了刚来时的压抑紧张的情绪,她与阮舟聊的甚是投缘。
在几人的对话里,她根本无法将面前温柔体贴的阮舟与“扫把星”“污秽缠身”和“性情古怪”这一系列传言联系在一起,唯一如真的便是病恹恹这一形容。她看着阮舟苍白的肤色,鼻尖微微嗅到的苦药味,心中五味杂陈。
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有了阮舟递的符纸后,她稍微缓和了些,静静地等待着阮舟的回答。
“前几天刚结。”阮舟淡淡道。
唐柳照诧异道:“啊?!”
这是什么?天才吗?!难怪年纪轻轻就如此轻松地入了门!
萧延默默地听着阮舟胡编乱造。
破旧空荡荡的墙上角落里,挂了支笔。聂晋肃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许久未开口的他忽地问道:“冕州有哪户大人家姓朗吗?”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问,方才谈笑风生的几人顿时停了言语。
方宁不假思索道:“有啊,是个做买卖的,名声大的很,不过是以前了,现在落魄了都没几人记得了。”
聂晋肃不熟悉这些,相反方宁平时跑腿熟络得很。他追问道:“因何而落?”
方宁沉思须臾,答道:“好像是做主的疯了,几年前传闻说是令媛因为贪玩溜去了闹事走丢了。听说他就一个子嗣,对其宠的很,平日里连六艺都愿教嘞,但他这女儿没走丢前最盛名的便是书法及其图画,卖得都贵的很哦。”
阮舟想起方才在外面听到的对话,似乎那张嫂是叫朗秋花。他对聂晋肃带起的话题起了重视,坐直身子,先一步问道:“不知令媛芳名?”
方宁抓来抓脑袋,思索须臾。似乎是想起来了,他一拍大腿,呼道:“哦!好像是叫什么……朗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