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

“不是，我——”方宁无措地抬起头，眼里充斥着慌张，可却无奈掉不出一滴泪。他只觉脑中有根弦摇摇欲坠。

“怕什么？你何时见我惩戒过谁。”阮舟捂脸，无奈挥挥手。他不过一介懒人，虽然知道很多不得了的事却什么都不想多管，反正方宁就算是有什么不对也是个忠心的仆，出不了什么大意外，谁知今天冒出个神仙来。

　　他笑得依旧温和，转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延，“您借给他的胆子可真够多的。”

　　萧延抱着自己的剑，撇头不语。

　　阮舟拿起桌边茶盏，悠闲地抿了一口，“我这人呢，懒，心也大。”可话到此，他突地掩面猛咳，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般，令人窒息。萧延则是默默地为他顺着气。

　　阮舟很快便将呼吸调整好，他招了招手，让方宁落了座。

　　“谢谢啊。”他付之一笑，放下手中茶盏，随意道：“这玉我也不晓得是不是我的，它取不下来。我也没什么好帮的，整天看看热闹也挺好。”

　　萧延终于动唇道：“那块玉里有你的一半魂，当然取不走。”

　　听到如此，阮舟也只是笑笑，他向方宁问道：“你呢？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方宁拘谨地坐在二人对面，他小声应道：“……嗯。还有就是，公子，我也不算是人，是您以前捏的纸人。”

　　***

　　院里的雪极厚，光是看一眼便令人冷的惊心。

　　无人清扫的院子，被人踏出一路脚印。

　　屋里煮着酒，烧着炭火，紧关门窗。回来不久的戚惑此刻随意地坐在贵妃榻上，端起一旁的酒壶猛灌了几口。

门被人从外推开，聂晋肃抖着身上的雪，他背身关起门，十分自然地落座在戚惑对面，“哟，这就喝上了。热酒不喝，喝冷的不冻得慌吗？”他拿起一旁早已被人盛好的热酒猛灌，清秀的脸庞带着不符合它的豪爽成熟。

　　戚惑放下手中酒壶，就那样看着对方喝，自己倒是磕起了桌上的瓜子，他淡淡道：“我乐意，你自己不也一样，给别人开结界自己倒是淋着雪。”

　　聂晋肃抹了把嘴，他回道：“普通人就这样，我也乐意。”

　　轻松的气氛充斥着这暖屋，两人似乎真如知己般叙起旧。

　　聂晋肃抓了一把花生，边吃边说：“这里也就那么几个人，你也不知道多留几个活的，全是傀。怎么，觉起孤单知道喊我吃酒了？”

　　戚惑神色淡淡，瓜子磕多了便小酌几口，他应道：“你不是觉得我狠心，不愿理我吗？”

　　聂晋肃正了神色，屋内轻松的气氛一点点地被二人谈话间释放的气焰压去，他沉声道：“愿不愿意也是以前的事儿了，你能坐下和我商量我都谢天谢地了。”

　　戚惑撑首垂眸，脸上不见表情，安静中似乎略有些出神。然后他收回视线，看向聂晋肃：“你我仍是知音，我并不想亲手断了这份缘。”

　　聂晋肃自嘲地笑了笑，他与对面的戚惑对上视线，“好吧，守了十六年，我还以为你要收手呢，原来只是暴风雨来前提前给我吱个声。”

　　戚惑：“嗯。”

　　屋内烧着炭火，却周遭冰冷。

　　聂晋肃审视般盯着戚惑，他道：“你看了他十六年了，这样喂毒以达目的，去他修为，是因为兰霁吗？”

　　戚惑不语，但却默认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