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公然举孝旗,让不少长老捏了一把汗,江澄这是想借温若寒之手把江枫眠杀了吗?
江澄的高调和温若寒的不动手同样引人注目,又是一场议事时,众长老纷纷劝戒江澄的做法,江老宗主一死莲花坞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
江澄低头喝茶有些惋惜道:“这么好的茶,大家为什么不喝呢,这可是千里迢迢从长安运来的。与其担心不可能的事情发生的事情。不如想想自己有没有本事活到明天。”
大长老将茶碗一摔怒道:“从温狗地盘运来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江澄我警告你,你坐这个位置是因为你姓江,你若如外面传言的那般与温狗为舞,我拖这条老命也会与你不死不休。”
“知道是自己是条不值钱的老命还不安稳点,难道大长老是想看江老宗主死在岐山你才会罢休吗?”江澄喝道。
大长老哼道:“江枫眠是一宗之主,他自然不能独善其身,若为了苟活而献媚温主那才折煞祖宗。”
江澄坐回主位之上颇为心痛道:“再如何,他也是我的生身父亲,就算冒天下之大不违也值得。”
……
江澄的话说得耐人寻味,半晌已经传遍了莲花坞。
“在看什么?”魏婴与江澄顺着江澄目光一同望天。
江澄道:“一百六十四。“
魏婴一怔,没有听懂:“什么?”
江澄笑道:“一百六十四只飞鸟,它们飞往四面八方。”
一场背江的百家会议悄然举行,聂明决拔刀怒砍下一处桌角:“我就说温若寒怎么连杀子之仇都轻轻放下,原来他江澄早以做了温家鹰犬。”
聂明决此人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若给他窥见恶的一角他就会在心底由内而终地去放大这个人的恶。
蓝曦臣不太相信:“江宗主一开始那个态度不像是在意江老宗主的安危,如今为了保其性命去投温这于他原来的意愿简直南辕北辙。”
聂明决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江澄此人最擅伪装,他曾利用虞夫人对他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来掌权,虞夫人现在隐退全是教这个义子伤了心,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投温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江枫眠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众人沉默,缴贼之前先平内乱,百家已歃血为盟,这才几日便要先撕盟约,这样的军队如何称一声正义之师。
金光善扫了一眼蓝曦臣,却见蓝曦臣也在看他,呵,果然心里都有算计,看来蓝家的少年宗主也不简单。
既然如此,卖他个人情这个头由他来牵。
金光善合上折扇:“聂盟主,自古名士惜名士,江家也有自觉明珠暗投之人,近日来金麟台收到不少来自江家的密信,想弃暗投明之人不在少数,想必其他家主也一样,我们为何不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他们出手,算作来投的投名状,江家之事由江家毙再合适不过。”
蓝曦臣也道:“此议甚好,事关别家内政我们确实不好插手。”
聂明决眉头紧皱他未收到什么投名信,只道:“我聂家虽然没有收到来自江家别抱之人的意愿,但是多年经营江家之中也有有一批我聂家的内应,哗变之日也可出一份力。”
蓝曦臣:……
金光善:……傻逼。
“如此甚好。”金光善摇了摇扇子笑道。
温若寒好似丝毫不在意百家的手段,照旧邀百家来岐山赴清谈会。
表面为盟的百家,实则真的受温家荼毒的说到底只有蓝聂,伤口不划再自己身上人是不会觉得痛的,想借此会揣测温家的心思的家族不在少数,若让温若寒觉得“射日”心不同,以此离间,这盘好不容易聚起的沙就得散,所以蓝聂哪怕明知是鸿门宴的此刻也必然同百家同进退。
清谈之日就是最好的哗变之日,从内部把江澄扣在莲花坞,各家家主都在岐山。要是江澄就近求援百家也好有借口拒绝。
清谈之日,聂明决与蓝曦臣皱眉望着江澄所在的方向,为什么江澄会在这里。
魏婴感受到了众人扫过来的不善视线,有意提醒江澄,但江澄不甚在意只轻笑而过。
魏婴不喜宴席的氛围,只道我去透透气,江澄只嘱咐不要走太远。
一处偏远之处校场上一个白袍少年拉弓,箭羽正中红心。
“射得好!”魏婴这一声赞贺,白袍少年一惊。
魏婴飞掠而来:“想不到温家之中也卧虎藏龙。”温宁被说的有些报赦,红着脸结巴地道谢。
温旭与江澄同行而来,两人脸色都不是很正常,似刚经历一场针锋相对,温旭看着温宁射的靶子,问道:“这是你射的吗。”
温宁红到了脖子,低头不敢直视温旭:“大……大公子,是的。”
“你再射一箭与我瞧瞧。”温旭道。
“这……“温宁十分犹豫,他做什么事都十分缺乏勇气。魏婴见状拍了拍温宁的肩膀鼓励道:“你的箭术非常厉害,你要相信你自己。”
温宁点头,拉满弓瞄着。
要遭,果然这一箭歪了,在看温旭脸上也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再来一箭,你刚才太紧张了。”江澄开口道。
温宁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温旭,温旭点头。温宁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呼了几口气,重新瞄靶。
这一箭破风而去,正中靶心。魏婴兴奋地鼓掌。温宁正想向江澄投去感激之情却见江澄已离去。
场上只剩温宁与温旭,温旭直视这个白袍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温宁懦懦道:“回大公子,我叫温宁。”
温旭点头:“你以后就在我身边做个副使吧。”
温宁抬起头看向温旭面上还有些震惊。
“我说江澄那小子箭术真的不错,让温旭发现了他的实力你就不怕日后战场上成为一个大麻烦吗?”魏婴后知后觉道。
江澄停住脚步看着魏婴有些玩味道:“我还怕他走不到战场之上呢,你说要是他手里不沾血,日后要是有机缘恩于你我,战后清算之时你会如何?”
魏婴一怔,驳道:“怎么可能,他姓温,如何能有恩于你我。”
江澄轻笑:“你还没说到时你会如何自处。”
魏婴的蓦然在江澄的意料之中,魏婴张了张嘴,终吐了一句:“我不知道。”
聂明决堵在风口处:“江宗主为何在岐山?”
江澄奇道:“我为何不在岐山?”
聂明决怒而拔刀,蓝曦臣一把拉住:“聂宗主冷静。”
江澄魏婴一前一后,擦肩而过之时江澄轻声道:“江家忠骨我会厚葬,多谢聂宗主关怀了。”
聂明决怒极欲裂,霸下一声嗡鸣,佩刀应主人心意而出:“江晚吟,你如此心狠手辣。”
魏婴拔剑接下霸下神兵相接一声清脆之声回荡在幽谷:“聂宗主这是何意?”
“魏婴收剑,蓝宗主可要多劝慰聂宗主可别为了一时冲动自毁大业。”江澄没有看聂明决对蓝曦臣道。
蓝曦臣颔首,魏婴愤愤不平地收起剑。
良机已失,他们在无动手的可能性,聂明决忽感头痛:“他当真只有十几岁?“
蓝曦臣同样面色凝重,今日的计划不但没伤到江澄反而百家插在江家的眼线全折里了,偏偏还不能抬到正面说,一口郁结之气堵在胸口教人难以忍受。
当夜,温若寒阴郁道:“谁允许你私自去莲花坞的。”
温旭不卑不亢虽跪着却无半分悔意:“父亲放得下杀子之仇,我却放不下杀弟之仇。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父亲却不动莲花坞一分,甚至连江澄的父亲都还有命在不夜天。”
温若寒冷道:“所以你去莲花坞杀一场有何用处,他江澄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温旭不认同道:“我虽未踏平莲花坞,但是至少见血了,我命卧在江家的温家人在里面杀了个痛快,那些细作这么多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传出,今日虽然暴露但也算用尽其用,不然世人怕是会看轻我温家,觉得我温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敢欺。我要用死江家人的血来奠晁弟的在天之灵。”
温若寒想起白日江澄向他讨要佩剑之时笑着问他在他江家的温家人还要不要送还岐山,温若寒就觉得毛骨悚然,心机如江澄他怎么会毫无防备地留人给温旭杀。
太阳之下从不惧怕阴谋诡计,唯独这个同他来自同一红尘的江澄是例外,江澄来自他死后的三十年,他本身就比他占有更多的先机。
以他对江澄的了解,江澄一向护短才对,莲花坞死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如此云淡风轻,这种失控感让温若寒烦躁。
魏婴遥望火光冲天的云梦,不由得加了速度。魏婴跌跌撞撞地下剑,望着一群身穿江家校服来往救火的江家子弟,喃喃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这是温家嫡系独有的本命天火,很难扑灭,所有人风尘扑扑而归又加入灭火的行列,没有人看到天火的映照之下江澄越映越清明的双眼。